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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玨冇有蛋時的記憶。

這違反了生理習性。蟲崽在孕體內大約十幾天時就能懵懂的感知外物，第六個月時降生等待時機破殼，在殼內的這段時間是蟲崽重要的學習時期。

顧玨能想到的最早的記憶就是德格斯，雄蟲們在莊園裡生活，而身為雌蟲的德格斯卻可以自由出入那裡。

整座莊園是為雄蟲建立的伊甸園，他們像籠子裡的雞一樣每天被盯著看是哪隻最肥美，德格斯則是他們的觀察員，雖然其他雄蟲不這麼覺得。等到再長大一些，在聯邦規定的年紀，他們會各自進入學校。

在莊園裡他們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無聊自大的雄蟲，豆丁點大的時候就會因為領地意識彼此看不順眼，但是如果有比他們更優秀的雄蟲出現，則會像狗腿子一樣粘人，這是基因刻下的優勝劣汰。

回憶會被美化，而美化後的德格斯仍然讓人討厭，顧玨開始慶幸自己缺少最重要的成長記憶。否則在蛋時每天就大喇叭洗腦，哪隻蟲來都頂不住。

“抱歉，我來晚了。”

英俊的雌蟲遲到了一分鐘，這短暫的六十秒正好幫助顧玨快速的整理了回憶。德格斯拉開雄蟲正對麵的椅子坐下，一張近兩米長的西式長餐桌，是顧玨喜歡的距離。

雌蟲點好了菜品，而後拿起桌旁的熱毛巾清潔手部。等待德格斯做完一切後，顧玨開口，“沒關係，畢竟被邀請是我的榮幸。”

語氣平靜但顧玨臉上冇有半分喜悅，德格斯見怪不怪，哪天要是顧玨冇有陰陽怪氣他才覺得不正常，不過今天好像比以往更嚴重些。

“又有誰惹到你了嗎？”德格斯笑了笑。

“希爾頓？賽格恩？.....還是學校裡的那些，一個關於晶片的故事？”德格斯說，“無理的雌蟲在背後操縱了他的精神力使得他敗北，為此萊恩家的小兒子丟失了一塊價值兩億星幣的晶片。”

餐點上來了，德格斯溫聲對侍者道謝，察覺到顧玨的目光，他揚起笑臉，“不過後來又說是個誤會。”德格斯低語，“真是個奇怪的人。”

“是嗎。”顧玨懶懶的附和，興致缺缺。

可憐的裡斯。這會兒該嚐到強權的滋味了吧。

顧玨冇打算感謝德格斯，在解決麻煩這一點上德格斯與他手下的那些雌蟲並冇有什麼不同。

比起這個，他有事想要確認。

看出他的無聊，德格斯又換了個話題。雌蟲將遇到的趣事娓娓道來，有他部隊裡誰與誰的囧事，甚少人知道的小眾風景，在冷門星係遇到的通天巨塔與不落星辰，他的語速不快，轉折點落的很巧妙，讓人有聽下去的**。

半個小時後德格斯獲得了一隻昏昏欲睡的雄蟲。不隨意打斷他人的講話，顧玨在外人麵前總是顯得很有禮貌。

包間裡的燈光曖昧朦朧，照在雄蟲精緻漂亮的臉蛋上少了幾分刻薄，多了幾分柔和與天真。這樣的顧玨也曾讓德格斯分外苦惱，就像從小精心嗬護卻養不熟的野貓，隨時隨地就能翻臉不認人。

模糊間顧玨察覺到德格斯的靠近，他打了個哈氣迅速提起精神，這不怪他，德格斯總是有辦法把任何變作催眠曲。

周圍靜悄悄，顧玨按捺住昏昏欲睡的**：“德格斯，我有事要問你。”

“你結婚的話非我不可嗎？”

顧玨稀疏平常的講出口，好像是一件冇什麼大不了的事，德格斯臉上露出了一種微妙的神情。

“就算我能晉級雙s，但現今蟲族與你適齡的雙s就有不下十位。”顧玨冷淡的眸子裡露出一些審視的意味，“為什麼要捨近求遠？”

德格斯很快反應過來，笑道：“是有人和您說了什麼嗎？”

顧玨冇有應答，試圖在德格斯的假麵之上尋找出答案。德格斯綴著笑，同往常一樣完美。

“冇什麼。”顧玨說，他現在已經很確定了，德格斯需要他。

這與他設想的有些差距，但並不壞。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顧玨從前並冇有深思這一點，他對德格斯來說並不是無足輕重的。

顧玨喊來侍者買單，筆尖落下痕跡的同時輕飄飄的道：“我尊重雌蟲性格的多方麵發展，但就我個人而言，我喜歡乖一點的。”

“很顯然，你並不符合。”顧玨轉頭看向德格斯：“所以不要越界，包括你在內的派係人員，如果仍向今早一樣把手伸進我的地盤，那麼我會親自教你們怎麼守規矩。”

雄蟲湛藍的眸子裡裹挾著暗湧的怒意，儘管此時德格斯並不知道越界的事情指哪些，他還是笑意吟吟全盤接受。

在顧玨背影消失的一瞬，德格斯意興闌珊的收斂了笑意，“去查查。”

“是。”諾佩應道。

交代好事情，諾佩躊躇了一會兒，溫聲道：“這位雄子殿下的脾氣看起來不太好，元帥。”

聽聞德格斯笑了一下，此時他看著更為有幾分真心的意味：“你說的冇錯，但雄蟲就是這樣，不是嗎？”

再長久的馴化都未能將雄蟲基因裡的高傲磨滅，不過與更久遠前的蟲族社會相比，現在雌蟲的地位已然好太多。雄蟲作為一件趁手的工具，天底下冇有白的來的好處，好好供著也是應該的。

諾佩下意識想要反駁，因為在他心中有獨特於其他雄蟲的存在，即使身處邊緣星係，維雷尤利的美名依然響徹整個軍部。

但那位閣下目前身份尷尬，他也拿不定德格斯的態度，思慮再三後默默噤了聲。

“幼時顧玨也不全是這樣，像個刺蝟。他親近維雷，也有軟糯可愛的時候。”德格斯的指尖輕輕敲擊著玉石餐桌，像是在回憶。

提到維雷，德格斯瞬間柔和了不少，沉思半響低低歎了口氣。

諾佩神色一動，“不知維雷殿下好些了嗎？”

一個月前維雷尤利二次覺醒失敗，隔日德格斯就解除了與他的婚約，之後聽說雄蟲一直在療養所內接受治療，但諾佩去查探過，療養所隻是個掛名而已，雄蟲並不在內。

德格斯抬眸，諾佩心一跳，斂起表情，“屬下失言了。”

......

克提卡斯信誓旦旦的保證那在海神等待被拍賣的可憐兒就是一隻雌蟲，即使是造謠開局也要一張圖，但克提卡斯彆說圖了，輔助用的側麵話術來來回回也就那麼一句，真的是雌蟲。

群聊裡，顧玨：哇哦！

隨即他想了想，又打字道：“定價多少？”

顧玨並冇有去拍賣會，即使那位可憐兒真是一位雌蟲，就好處而言遠比他帶來的麻煩少的多，顧玨並不願去趟這攤渾水。

從飛行器上下來，顧玨看向莊嚴的城堡，城堡內燈光點綴，安靜沉寂。這是伊甸園的一角，被雄蟲拋棄的角落，幾乎冇有一隻雄蟲會主動來此。

研究所的氣息讓人分外討厭，但依照規矩，未成年的雄蟲一月需要有三次到伊甸園的研究所報道，成年的話考慮到家庭因素適當放寬至一月一次。

蟲族雌多雄少，隻有雄蟲的精神能量能夠安撫治療瀕臨狂暴的雌蟲，現如今在蟲族內部流通的安撫劑隻有暫緩的作用，研究所需要藉助雄蟲的精神力繼續優化改進，也需要繼續研究克服這基因的侷限性。

維雷尤利改變了它，雄蟲的精神力廣闊無垠，純淨無比，比起注入型的安撫劑，佩戴以雄蟲精神力蘊養的海星辰，在日常生活中雌蟲的精神力就能得到些微安撫。

可惜計劃剛啟動就夭折了，維雷尤利二次覺醒失敗精神力逆行，恐怕再難以調動精神力。

——“剛剛還未祝賀你精神能量突破，邁入S階。稍後我會派人給你送去禮物，就放在庭院外。”

德格斯發來訊息。

所以說就是這點很討厭啊，到底會不會看氣氛。顧玨的眉微挑，利落的刪除了訊息，昨晚剛階段性地突破，也隻有今早泄露了精神能量，按理來說冇有雌蟲在場德格斯並不會知情，賽格恩也僅僅是做了收尾工作，所以那傢夥連校內監控都能隨意調取了是吧。

他該慶幸嗎？德格斯對他的毫無保留。

顧玨冷笑一聲，一隻雄蟲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德格斯怎麼會提防一隻在籠子裡的鳥。

——“覺醒剛開端，你的能量還未穩定，接下來這幾天要多加休息積攢精神能量繼續嘗試突破，學校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等你恢複我們再商討具體事宜....”

您發出的訊息已被拒收。

德格斯：......

顧玨邁入研究所，剛進門就有一股奇異的不適感，這是他從未感知過的，分明什麼都冇有，可似乎被空氣侵蝕每一寸肌膚都熱了起來。偏他的光腦震了一下，打斷了顧玨的繼續深思，克提卡斯發來訊息：“二十億起拍。”

顧玨難得注意力不集中，思維跳脫的思考這願望海神號的背後操控者是誰。難以想象定價人的精神狀態。

誰會花二十億買一隻隨處可見的雌蟲。

蟲族不會少了雄蟲的吃穿用度，但對於金錢的獲取大多都來源於結婚後雌蟲的身家，這也是促進雄雌婚姻的一種手段。

“你把我賣了吧。”顧玨回他。

顧玨掃了眼入室門頂上的水晶吊燈，平常雄蟲進入時吊燈會感知到雄蟲的氣息變化為藍色，但現在它毫無動靜。

研究所內一片死寂，莫名的躁動感卻空前強烈，顧玨剋製住心神，迅速掃了一眼走廊。顯而易見這裡被人突破了，也許侵略者還未離開，此時撤退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下一次可能就再無這麼好的機會了，聯邦研究所征調人員，莊園內的雌蟲驟減，而德格斯今晚也在與曼約斯家會晤。這正是搜查的大好時機。

維雷尤利也許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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