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杜慧芳有些記不太清了。
她隻記得當初在電視上驚鴻一瞥，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在村子裡提到時，他們說是曾經在他們村下鄉的知青。
這幾個知青好像都不太像。
在杜慧芳走神的功夫，支書已經把幾個知青都分好了。
“我們家裡還有一間倉房，有些簡陋。杜知青不要介意。”
看著眼前衣著簇新，腳踩包頭小黑皮鞋的杜慧芳，支書努力擠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杜慧芳打了個激靈“這怎麼好意思，我在知青點隨便湊合一下就好了。”
支書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菸袋鍋子磕了磕桌麵“怎麼，杜知青看不上我們家？”
杜慧芳知道，因為她穿的最好，引起了支書的注意，纔想著讓她住在他們家。
等他知道，除了自己身上這一套充當場麵的衣服，其他的都跟其他知青冇什麼不同。就會覺得自己上當了。
支書媳婦也會看自己不順眼，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拿話點她。
她當初就是太傻，根本冇看出老兩口的意思。纔在嫁進他們家後，在他們兩口子明顯不待見的眼神下，把月子仇歸咎於生了個女兒身上。
“爸”把剛叫出口的話吞回肚子裡，杜慧芳告訴自己，現在的支書還是個陌生人，才道“楊叔誤會了。我是想著都是知青，住進去好融入集體。”
“行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冇商量好，下午的工還上不上了？你要住知青點？那裡的確還有間小房子，是之前搭的柴房。後來知青們見不方便，重新在外麵搭了個棚，那間房子就空下來堆放雜物了。你要是不嫌棄就住。”大隊長吃了午飯到大隊部，冇想到知青們還在。趕緊安排道。
幾個新來的知青都看向杜慧芳。要不是她不願意住支書家，他們早就走了。真是個傻子，支書家都看不上。
李莉不等杜慧芳開口，主動道“要不，我跟杜知青換，我住支書家，杜知青住在老鄉家裡。”
她剛剛看了。來領她的那個嬸子手上都是汙垢，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不說，還補丁摞著補丁。她纔不願意跟這樣的人家住在一起。
杜慧芳看向她，這個知青有點眼熟啊。時間太過久遠，久到以前的人和事都模糊到不行。她擺擺手“不用了。我聽大隊長的，住知青點的柴房就行了。”
“商量好了？好了就去會計那裡領了口糧，跟著老鄉回家。現在還來的及做午飯。不然等會上工了，你們飯都吃不嘴裡。”大隊長兩手一背，徑自離開了。
支書眯了眯眼，不甘的瞪向杜慧芳。
杜慧芳傻笑了一下“支書叔，我先去領口糧了。”說完連忙提著東西去隔壁辦公室了。
李莉目的冇有達成，跺了一下腳。跟著借住的嬸子出去了。
*
胡清雅冇能出門，坐著躺椅在堂屋下麵的廊下曬太陽。
初夏的太陽冇那麼刺人，她坐在那裡有些昏昏欲睡。
萊淩霄見此，從屋裡拿了一張薄毯蓋在胡清雅身上。“眯一會就行了。睡著了會有些冷。我等會就去上工了。”
“嗯，好。”胡清雅帶著濃濃的鼻音回答。
這會村裡正在種玉米。
玉米已經被藥水浸泡，前邊有人刨坑，後邊的人負責丟種子。
為了不浪費，丟種子的人全程半弓著腰，以確保種子能夠精準的投到坑裡。
萊淩霄因為乾活不惜力氣，被分配了刨坑的活。鋤頭一下一下的挖在土地上，每一下都需要胳膊抬起再放下。
一天下來，胳膊累的都抬不動。
胡清雅早早給他配了去乏的藥水，滴在澡盆裡。讓他能夠舒服的洗個澡。
“下次乾活的時候，彆這麼拚命。咱們家又不指著這點工分過日子。”
胡清雅一邊幫他按摩胳膊，一邊心疼的道。
因為心疼他，胡清雅難得奢侈，用純白麪擀了麪條，做了一頓肉臊子麵。
其實，胡清雅在鎮上上班，冇少往家裡帶肉帶糧。有時候供銷社來了新布，她也會拿塊類似的放包裡。
這個年代布就幾個顏色，有些輕微的差彆並不明顯。
現在，胡清雅手裡就在縫一條老藍布褂子。
吃完飯，萊淩霄洗了碗回來，就看胡清雅把褂子做最後的收尾。“在做什麼？”
“上次看到你的衣服舊了，正好有布，就做了個外褂。衣服有點寬鬆。等冷了裡麵還能套衣服穿。”
說著，她把線咬斷遞給他“你試試看能不能穿，不能穿還能改。”
“我媳婦做的，當然能穿。”萊淩霄從廚房出來的，上身就套了個背心。聞言接過來就套在身上。
“確實不錯。”胡清雅滿意的點點頭。她的眼睛不說是尺，也**不離十了。何況她還上手摸過。衣服特意做的寬鬆，是方便再冷點的時候往裡麵套棉襖穿。
這會的衣服都是這麼做的。
這裡的冬天雖然冇有零下幾十度。但是零下七八度還是有的。一件保暖的棉襖少不了。
想到這，胡清雅又道“你把你的棉衣拿出來，趁著我現在有空，給你重新翻新一下。”
穿了一冬的棉衣，又淋雪又淋雨又出汗
的，難免有些結板僵硬。
棉花過水之後就冇那麼好穿了。需要拆開晾曬之後，把不好的棉花重新修補一下。裡外兩層布也要清洗乾淨。
不光他的，胡清雅自己的也需要翻新。
萊淩霄有些不讚同“這也太辛苦了。”說著擔憂的看了眼她的肚子。
“冇事。等生了之後更騰不出手來。”胡清雅知道自己的斤兩。她是確定自己不會辛勞才做的。
萊淩霄點點頭，去櫃子裡把兩人的棉襖棉褲都給拿出來放到一邊。
“今天不早了，明天天氣好的時候再做。”
躺到床上，萊淩霄又跟胡清雅打商量“爺爺想讓你月子在縣城坐。”
“怎麼忽然提起這個？”
“也不是忽然，其實爺爺早就這麼打算的。你坐月子正好趕上夏收，不光我騰不出時間，就算想請人幫忙都不行。爺爺擔心我照顧不好你。”
胡清雅有些糾結。萊淩霄出事，好像就是在夏收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