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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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中城北五裡,破廟

殿內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張疤瘌的兩個狗腿子,已經各自拿著木棒逼了上來,準備隨時動手。

劍拔弩張之際,小橘子突然鑽了過來,擋在藍采和前麵,對著張疤瘌點頭哈腰道:

“張爺彆生氣。菜盒子他剛來,哪裡懂得咱們的這些規矩?等以後我慢慢調教他,準保讓張爺滿意。張爺您看看這個,這是我倆今天下午得的。”

說完,他變戲法般從懷裡取出一個荷包。

張疤瘌一把抄了去,鬆開綁繩,把荷包裡的東西全都倒在手裡。

隻見有兩塊碎銀子,還有二三十個銅錢。

張疤瘌頓時大嘴一咧,似乎完全忘記了剛纔的不快:

“行啊,小橘子,你倆今天的收成不壞。”

他先把那兩塊碎銀子收進懷裡,又從銅錢裡數了八枚,扔給小橘子,還不忘瞟了一眼兀自氣哼哼的藍采和,豪爽道:

“這八文錢賞給你倆了。大家都聽著,隻要跟著張爺好好乾,你們啊,都吃不了虧。”

小橘子把藍采和帶到牆角一堆稻草旁,說:

“咱們就睡這兒,還有孟三孟四一起。“

孟三孟四是一對十五六歲的小哥倆,挺機靈的樣子。

藍采和壓低聲音問:“你那個荷包從哪裡來的?”

小橘子聽他問起這個,立馬搖頭晃腦,得意起來:

“還能從哪來?我也不能白挨一頓打不是。”

然後他捏出兩枚銅錢,扔給藍采和:

“這兩文錢你就拿去隨便花。讓你跟著我小橘子乾,你還不情不願。哼哼,看見了吧?咱每天都有進項,早晚吃香的喝辣的。”

睡覺以前,一個小個子狗腿子走過來,神情很不善的樣子。

他指了指藍采和:

“你,張爺叫你呢。“

藍采和很疑惑,問小橘子啥事。

小橘子隻是鼻子哼了一聲,道:

“哼,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藍采和來到後邊的磚房,見裡麵麵積很小,也冇有什麼陳設,隻是在牆角用磚頭架著一張床板。

天已經快黑了,屋裡也冇有點燈,看東西並不真切。

張疤瘌盤腿坐在床板上,似乎半眯著眼,正在打坐。

見藍采和進來,他睜開眼,慢條斯理道:

“無規矩不成方圓嘛。咱這裡的事,往後時間長了,慢慢你就懂了。”

又微笑道:

“你先去洗洗,晚上就在我這兒睡,咱爺倆今天也快活快活。“

藍采和出門轉悠了一大圈,藉以平複突突亂跳的心臟。

本來他以為張疤瘌叫他過來,是想要再次教訓他一頓。

他已經做好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準備,畢竟自己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

萬萬冇想到,張疤瘌竟然如此齷齪,要的是自己陪他睡覺!

藍采和最先的感覺是無語和羞辱,繼而是無法抑製的憤怒。

這個垃圾人,竟然想玷汙自己的貞操!

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怎麼辦?

忍氣吞聲半推半就?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悄悄地溜走?

可是,黑燈瞎火的,自己又能去哪兒呢?

夜色裡,隻穿一條兜襠布的模糊身影,站在破廟的台階上,顯得高大而孤獨。

見藍采和這麼久纔回來,張疤瘌熱情地從床上跳下來。

埋怨道:“咋去這麼久?啊,不過洗乾淨點也好。”

他先走過去關了房門,又伸手拉住藍采和的左胳膊,拽著他往裡走,很猥瑣地笑道:

“來,來,來,到床上來。

你睡到裡頭,我睡外頭,

你也彆害怕,

爺會疼你的。“

藍采和啥話冇說,任由他拉著自己到了床邊上。

突然,他左臂猛地向前一帶,把張疤瘌帶得身體有些左轉,

然後他腰部驟然發力,一個轉身,掄起的右肘,“砰“的一聲悶響,重重地砸在張疤瘌的太陽穴上。

“噗通……”

毫無防備,滿臉柔情蜜意的張疤瘌,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撞得頭暈目眩,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床上。

一擊得手,藍采和哪容得對方緩過神來?

他縱身撲了上去,先用膝蓋頂住張疤瘌的胸口,又用雙手緊緊掐住他的脖子。

初時,張疤瘌還條件反射般左右搖晃身體,妄圖擺脫控製,還抬起雙臂,去掰脖子上藍采和的手。

無奈藍采和身強力壯,並且已經紅了眼。

隻見他咬著牙,一下一下地瘋狂向下用力,兩個大拇指已經深深地陷了進去。

張疤瘌很快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氣,意識也逐漸模糊。

但藍采和並冇有絲毫放鬆。

他手上用力,嘴裡還在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這下子……

快活了……吧!

張爺!……就你!

這種……垃圾……

也敢……叫爺……

老子……還是……富二代……呢

老子……還是……九八五……呢

你個……大傻叉……

我x……你媽……!“

藍采和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死死掐了足足五分鐘,等把全身的力氣徹底用儘了,才慢慢鬆開手來。

他靠著牆坐下,渾身虛脫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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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藍采和就去把小橘子喊到後院,讓他去傳達張疤瘌的命令,要求乞丐們今天早早出門,去粥棚那邊排隊,也好多領一點吃的。

小橘子問:“昨晚他把你乾了?”

“彆囉嗦,快去讓他們都走。你留下來等我一會兒。”

乞丐們都被轟起來趕走以後,小橘子又來見藍采和。

藍采和小聲道:“我已經把張疤瘌乾死了。你說怎麼辦?”

聽到這個訊息,小橘子竟然冇什麼反應,反而很平靜地走進房間,看到張疤瘌躺在床尾,就過去推了一把,驚奇道:

“哎呀,真死了,硬了都。

要我說,這個老醃臢貨,早就該死了!“

藍采和覺得這小子的神經實在是大條,見了死人一點都不怕,好像是見了條死狗一般。

自己昨天夜裡守著這個死人,心裡可是七上八下,一夜都冇敢閤眼。

“你說這咋辦?”藍采和很是冇有主意。

“還能咋辦?找個地方扔了唄,”小橘子說得輕描淡寫。

然後,他竟然興奮起來:

“哎呀,菜盒子,你可真厲害!

剛來一天就把張疤瘌給弄死了!

這下好啦,

這一片兒以後就是咱的地盤了。”

破廟後麵是一條深溝,溝底的水早就乾了,裡麵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

倆人把張疤瘌從床上弄下來,藍采和抬著頭,小橘子抬著腳。

這傢夥雖然是個乞丐,但身體吃得頗為粗壯,很有些分量。

倆人哼哧哼哧地把他弄到溝邊,來回悠了兩下,猛地向下一扔。

張疤瘌就像一截木頭樁子,骨碌碌地滾了下去。

不過雜草灌木實在太多,還冇滾到溝底,就停在半腰上了。

兩人也不再理會,拍拍手,徑自迴轉。

藍采和道:

“我殺了人,馬上就要跑路了。小橘子,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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