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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忠義簽字畫押完畢,張京生又開始新一輪訊問。
“劉大人,聽說你經常去城西草堂寺?”
劉忠義一愣:
“啊?草堂寺?
倒也不是經常去。”
“據我所知,前年,去年和今年上半年,
你幾乎每個月都要去一趟草堂寺,是也不是?“
劉忠義不知道張京生糾纏這個草堂寺是什麼意思,謹慎答道:
“差不多吧。“
“你為什麼頻繁出入草堂寺?“
“說出來怕是惹人笑話。
漢中衛的大小軍務都被吳山濤把持著,我這個指揮同知無事可乾,
便經常去草堂寺,找至善大師喝酒,釣魚,切磋武功。“
“你跟至善和尚很熟嗎?“
“啊,算是朋友吧,他是個很有學問的人。“
“你最後一次見到至善和尚是什麼時候?“
“這個嘛,我得想想。
好像是闖賊圍城以後,就再冇有見過他,
再後來,我當了指揮使,便冇有機會去草堂寺了。“
“嗯,好,再請劉大人簽字畫押。“
程式履行完畢,張京生突然又問。
“劉大人,你是不是白蓮教徒?“
劉忠義此時又饑又渴又困,早已疲憊不堪,聞聽此言,他本能地打了一個哆嗦,預感到情形不妙:
“這個從何談起?我當然不是白蓮教徒。“
“那你和白蓮教有冇有什麼聯絡?“
“冇有。“
“占據寧羌州城的白蓮教妖人潰散以後,
我們錦衣衛繳獲了大量偽朝極樂國的卷宗資料,
從中看到了你和你好朋友的名字。
至善和尚,乃是偽朝極樂國的護法天師,官居二品,
而你,劉忠義劉大人,則是偽朝極樂國的工部侍郎,官居三品。
請問劉大人,此事你如何解釋?“
聽到這個訊息,劉忠義的腦袋裡麵嗡嗡作響,一片茫然。
這怎麼可能?
自己和白蓮教明明一點關係都冇有,怎麼平白無故成了白蓮教的三品大員呢?
他斷然否認:
“一定是搞錯了!我根本就不認識白蓮教的妖人。“
黑影裡有人走過來,拿了兩份公文給劉忠義看。
“劉大人不要急於否認。
你看看拿給你的檔案,頭一張是極樂國龍鳳朝的官員名單,
另一張是冊封劉忠義為工部侍郎的聖旨抄件留存。“
劉忠義仔細端詳麵前的兩張紙,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自己的名字,而且完全冇有修改塗抹的痕跡,這是怎麼回事呢?
他口乾舌燥,腦袋裡麵的嗡嗡聲更大了。
他突然用儘渾身的力氣,撕聲喊道:
“假的!全都是假的!肯定是有人要陷害我!“
張京生繼續道:
“劉大人,我能不能這樣假設:
你的好朋友至善和尚是白蓮教骨乾,他發展你為白蓮教線人,
而你利用職務之便,將漢中衛的大批軍械,轉移到了白蓮教手中,
他們利用這些軍械,攻破了寧羌州城。
建立偽朝以後,論功行賞,將你冊封為極樂國的工部侍郎。
劉大人,你看我這樣的推論是否合情合理?“
“胡說!你胡說!一派胡言!“
劉忠義有點瘋狂了,他雖然頭暈目眩,但仍然知道,這個罪名如果坐實的話,他們一家人的腦袋都不夠砍的,誅九族也不是不可能。
張京生卻並不著急,繼續慢條斯理道:
“劉大人,你不必激動。
本人官職低微,並冇有資格審理此案,
我隻負責收集情報,這些繳獲的卷宗,還有劉大人的口供,
我都會很快發往錦衣衛北鎮撫司,自有上官審理定奪。
錦衣衛的大人們,辦理此類謀反大案經驗豐富,
定然一眼便能分辨劉大人是否冤枉。“
再次簽字畫押之後,張京生道:
“好了,我的話問完了,劉大人趕快回家休息吧。
辛苦了一夜,感謝你的配合。
“
劉忠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錦衣衛小院,又是怎麼回的家,他雙眼茫然,行屍走肉般走進自己的書房。
劉衛看到父親回來,趕忙跑過來請安:
“爹,我看您老今天這精神頭可不大好,像是老了二十歲!
是不是昨夜那女人折騰得太厲害了?
您老上了歲數,那種事,還是得悠著點,可不能由著性子來。“
劉忠義氣急,隨手抓起一個花瓶,照著兒子的腦袋就砸了過去,嘴裡罵道:
“滾!
折騰你孃的腿兒!
額羞你個先人!“
在書房獨自迷糊了一覺以後,劉忠義終於清醒過來。
他翻箱倒櫃地把家裡的銀票,細軟,田宅地契,全部歸攏到一個箱子裡,裝上馬車就直接去找張京生。
當他再一次從那個小院出來時,不禁長長地舒了口氣。
張京生當著他的麵,掏出一支打火機,點燃了那幾張索命的證據。
他看著火苗越著越大,幾張紙很快全都變成了灰燼。
張京生雖然拿走了他的全部銀票,但並冇有要他的細軟和田地。
這小子還是不錯的,是個心善的人,可交!
外麵的天很藍,草很綠,空氣是那麼的清新。
他的指揮使還能繼續當下去,好日子還在後頭。
晚上,藍采和在張京生的院子裡,擺了一桌,謝若林出差了,就隻叫了崔元方和王啟年,四個人慶祝一番。
前些天,受了漢中衛的欺負,最初大部分人的意見都是針對劉衛的,有說打斷他一條腿的,有說直接乾掉他的,而藍采和的想法很明確,就是要從根子上解決問題。
事實證明,藍采和的方案是可行的,不但整個報複行動進行得很順利,而且最終的收穫也是出乎預料的大。
那間鋪子的轉讓協議又還給了王啟年,另外一下子就訛了劉忠義兩萬八千兩銀子。
鑒於張京生此次出力甚大,藍采和建議由他拿走八千兩,剩下的兩萬兩,由崔元方,謝若林,王啟年和藍采和平分,每人五千兩。
大家自是冇有意見,皆大歡喜。
最高興的是張京生。
他從冇有見過這麼多銀子。
前些天,藍采和邀請他去礦山上居住,他還有些猶豫不決,現在卻巴不得立刻啟程。
畢竟,把劉忠義坑得這樣慘,以後繼續住在漢中城,顯然已經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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