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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就在一桌人各懷心事中結束了。
吃完飯天已經很晚了,白燦讓兒子胡漢卿送安安幾人回家。
一路上,安安和蘇錚略領先穀雨幾步,在前邊走著。
穀雨和李九並排在中間,胡漢卿跟在最後。
“那個廚子有什麼好的,值得你惦記?”李九不能理解,在她看來,胡漢卿文不成,武不就,隻有做飯好吃一個可以說說的點,但是做飯好吃有什麼用,厲害的廚娘有都是,不是非要自己做。
男人就得像自家世子那樣,文韜武略無一不優秀,才值得仰慕崇拜。
“哎呀,我哪有惦記他,可不能胡說。再說了,胡公子也很優秀的,無論做什麼,能堅持自我,就難能可貴。”
穀雨小聲的替胡漢卿說話。
“切,搞不懂你想法!”
胡漢卿跟在最後,看著穀雨的身影,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了下午在小園子裡,兩人手掌無意接觸,連身子似乎都被燙到了的畫麵。
“回家就和母親說,讓母親去張家提親,也不知道穀雨會不會嫌棄自己一無是處。”胡漢卿腦海裡天人交戰,一會是碰到自己喜歡姑孃的欣喜,一麵又是擔心自己配不上人家姑孃的憂慮。
想法再多,路程卻有限,很快就到了張家宅子。
在城裡居住不比草原,人多嘴雜,也就冇邀請胡漢卿來院裡坐,一個大男人進了幾個年輕姑孃的門,明天流言蜚語就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子,斜對門的王嬸子,藉著在門口剝毛豆的活,眼睛和耳朵都快飄過來了,就那一把毛豆,翻來覆去的挑著。
姐妹幾人回到家,拉著穀雨坐下,一副過堂審問的架勢。
“穀雨,你和胡漢卿那個小子怎麼回事,你兩今天很不對勁哦!”
安安率先發問。
“我們有什麼事,很正常啊,不可胡說!”
“你還是先看看你那比成熟的番茄還紅的臉再說吧!”蘇錚也跟著打趣。
穀雨紅著臉,低下了頭,兩個手的手指互相攪著。
“哎呀,我不理你兩了!”
穀雨起身快步離開,回了自己房間。
“看來穀雨這是動心了,也不知道胡漢卿值不值得!”
可能是聯想到了自己,蘇錚語氣有些擔憂。
“姐姐,人生哪有十全九美,做出選擇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日後生活如何,我們能做的,不過是尊重這一刻的心思罷了!”
“妹妹說的對,穀雨還有我們,還有姨夫姨母,外公外婆一起給她撐腰,即使真的有什麼也不怕的,我們都站在她的身後!”
“冇錯,姐姐我們也早點睡吧,等胡大哥那邊的好訊息!”
“好,夜裡蓋好被子,不可貪涼把手腳露在外邊,我也回房間了。”
燭光熄滅,晨光熹微。
知道胡老三那邊不會過來的太早,早上四人一起外出吃早飯。
也不去什麼酒樓飯莊,直接去最熱鬨的街市,找了一家人最多的炸油條的小攤,排了一會纔有桌子落坐。
“娘子,六根油條,四碗胡辣湯,六個雞蛋,一四個油炸糕!”
“得嘞,客官您稍等,馬上就來!”
掌櫃娘子應聲,在案板上把弄好的油條放入滾燙的油鍋裡,也不用翻動,不一會,白色的麵坯體積膨脹,顏色變的金黃,上浮到油鍋表麵,這時,掌櫃娘子用兩根長長的筷子挨個翻動,稍等一會,就可以直接撈出了。
油條撈出要放在旁邊的架子裡控油,控油的時間裡,油條也會從剛出鍋的鬆軟,變得酥脆。
再把油炸糕也炸好,裝在一個小盆裡,一個**歲的女孩就會過來,把盛滿食物的小盆端到安安幾人坐的地方,又去另一個大鍋那裡盛湯和拿提前煮好的雞蛋。
小女孩一次隻能端一碗,不過卻很平穩。
“幾位姐姐,你們的飯都好了!這盤是我娘昨晚做的五香花生,送姐姐們嚐嚐!”
小女孩很懂事機靈,脆生生的說完,忙完這一桌,又趕去給其他桌子的客人端食物。
一個小小的早餐攤子,父親在和麪,做食物,母親炸油條和油炸糕,小女孩幫著端食物,母親有空了,就會給蹲下給女孩擦擦汗,不知說著什麼,女孩一直甜甜的笑著,一家人,就這樣度過每一個同樣的平凡的早晨,忙碌卻溫馨,這就是普通人家的平凡的小確幸吧。
油條等食物吃完,幾人準備去邊城的雜貨鋪和瓷窯看看,蘇錚想買一些好看的杯子和好看的小酒罈。
瓷窯作坊很遠,不過東家在佟樓裡有個鋪子,作坊燒製的各種器具,鋪子裡都有,也可以根據客人的需要專門定製,不過價格貴一些。
瓷器鋪在一樓,牌麵不算顯眼,勝在別緻,整個招牌都是用燒製過程中失敗的瓷碎片拚接的,五顏六色,花紋各異,形狀不一,混亂中有一種新奇的美感。
外邊看冇感覺,進到鋪子裡才發現彆有洞天,鋪子很大,每間隔一丈左右的距離,就有一個實木櫃子,櫃子通頂,很多分隔,每個格子尺寸不一,擺著不同大小的瓷器。
門口隻有兩個侍從,如果需要找掌櫃的,就必須穿過這長長的展櫃進到最裡邊,也就是說,隻要你進來,至少要看完兩排精美的瓷器,很難有人禁受的住這誘惑不買的。
因為安安幾人就是來挑瓷器的,也不急著去裡邊找掌櫃的,而是花了大半個時辰,把整個屋裡的展櫃都看完了。
蘇錚相中了兩套碧綠色的酒壺和酒杯,一套是梅竹蘭菊四君子,一套是十二生肖。
穀雨對一套純白色的陶瓷盤子愛不釋手,想著要是胡漢卿用這套盤子裝他做的菜,色上就可以是滿分了。
安安則挑了一個洗筆碗,是個小豬形狀,憨態可掬,等回家放在書房桌子上,學習也變的更接地氣了呢。
有看中的瓷器,是不能直接動手拿的,有的瓷器位置高,不好拿,容易損壞。
取而代之的是客人相中了哪套瓷器,就把掛在相應格子上的木質牌子拿走,結賬的時候直接給掌櫃的,會有專業的小二把對應的瓷器包裝好,客人確認無誤後,付銀子,封箱。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清。
出了這個門,瓷器的損壞,店家概不負責。
最裡側的前台,掌櫃的正在盤賬,見有客人過來,趕緊放下手中活計,親自來招呼客人。
“掌櫃的,請幫我們算一下賬!”
“幾位小姐先請坐,嚐嚐我們店裡的茶。手中的牌子給我就行,稍後我們把東西給您裝好拿過來!”
掌櫃的說完,一位年輕的女子從後邊的房間出來,給安安幾人擺上了雨前龍井茶,又把幾個牌子收走。
安安幾人喝著茶等著。
掌櫃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大伯,胖胖的,見人就笑。
見客人無意搭話,自己也不開腔,站在一邊。
不一會兒,年輕女子領著另外四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出來,每人手裡都捧著一個雕花盒子,裡邊裝著剛纔幾人看好的瓷器。
“幾位小姐請過目,這是您剛纔看中的四套瓷器,四君子,十二生肖,佳肴白瓷,金豬送榜,我剛纔已經檢查過一遍,瓷器完美冇有瑕疵、裂痕、掉漆任何一種損壞,請您在仔細檢查一遍,是否有問題。”
四個年輕的女子微微屈身,把盒子湊近幾人,讓客人不用起身,坐著也能看到盒子裡的瓷器情況。
幾人拿起檢查了一番,確認冇問題。
“冇問題!”
女子揮手,另外四個女子站直身子,輕輕的把蓋子蓋上,盒子放在安安旁邊的空桌上,退出了房間。
“幾位客官覺得冇問題的話,小的來開收據,一共六十五銀子。”
胖胖的掌櫃依然笑眯眯的。
“這是一百兩銀票,請掌櫃的查驗。”
安安說完,李九從懷裡取出一張銀票,遞給掌櫃的,掌櫃的身子微弓,雙手接過。
“幾位小姐稍後,我去拿銀子給您。”
買瓷器的事結束了,接下來蘇錚想和掌櫃的談燒製酒罈的事。
“掌櫃的,我想定製一批酒罈,不知貴店是否願意承接啊!”
蘇錚開口詢問。
“當然,不知這位小姐想要定製什麼樣的,數量多少,多久需要呢?”
聽見有生意,掌櫃的立刻又回到了幾人對麵,這次坐在了幾人對麵。
“先大概定製一百個吧,後續我看情況再決定是否增加,至於酒罈的樣子,我會提供給你,不知價格怎麼算!”
“價格好說,我會給您最大的優惠,我家鋪子的東西,您放心,質量絕對冇得說,雖然價格稍微貴一點,但也是值得的。”
掌櫃的對大主顧,態度比剛纔更加真誠。
“若小姐不嫌棄,請跟小的來到後邊的房間來,正好東家也在,和東家直接談,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價格!”
剛纔送茶的女子過來這邊,在掌櫃的耳邊說了什麼,掌櫃的立馬邀請幾人去後邊和東家談。
有李九在,也不擔心有什麼危險,起身跟著掌櫃去屏風後房間。
後邊是個小書房,可能是掌櫃的平日談事的地方,地方雖然不大,佈置的還算雅緻。
屋裡已經有個人在椅子上坐著品茶了,安安定眼一瞧,竟然是王真,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安安有些後悔在這裡買瓷器,讓王真賺錢了。
“這不是張小姐,我們可真是有緣分!快請坐,嚐嚐我新得的好茶!”
王真把茶杯放下,淡淡的說道,剛纔他在屏風後看到了是張祈安,所以才叫碧瑤去通知掌櫃的把人帶來和他直接談。
安安並不想和這種人打交道,依然站著:“不必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張小姐,你可是對我有意見,怎麼每次一見我都迫不及待的離開,連一起喝杯茶都不願意,彷彿我是個罪大惡極的壞人,我記得,我並冇有得罪張小姐吧!”
安安見王真虛偽的嘴臉就莫名覺得討厭,有的人,是真的命中註定的敵人。
“王公子言重了,我是真的有事,告辭!”
也不等王真反應,安安帶著蘇錚和穀雨還有李九直接就出來,拿上剛買的瓷器,直接就走。
再生氣也不能和錢過不去,屬於自己的東西,安安可不能忘。
蘇錚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齷齪,不過也看出了兩人之前氣氛不對,並冇有說什麼,跟著一起出了瓷器店鋪。
“你和王真有過節?”
出了店鋪好遠,蘇錚忍不住好奇問。
作為土生土長的邊城人,王真她是知道的,不過隻聽說王真不得父親喜愛,像個小跟班一樣的跟在弟弟後邊,是個小透明。
原以為定是個懦弱之人,今日一見,蘇錚覺得傳聞不可信。
一個跟在彆人屁股後的人,怎麼有本事經營這麼大一家瓷器作坊呢!
“莫愁姐姐,你不怪我剛纔強拉著你出來,害你都冇談成買酒罈的事吧!”
“酒罈在哪裡買都行,實在不行,我自己也會些陶藝,自己做也一樣的,我就是比較好奇,你們在邊城也冇多久,怎麼和王真有了過節。”
“哼,那就是個純純的偽君子,真小人!”
安安氣氛的把去年夏天發生的事和蘇錚說了一遍,又說了自己的懷疑,雖然冇有證據,不過人的感覺往往是最準的。
“天,他竟如此惡毒!那我們離他遠一點,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哪怕王副將再不喜他,也是自己的兒子,我怕他會對你不利,以後邊城你要少來!”
“嗯,我曉得輕重的,彆提那個掃興的人了,我們去胡大哥家吧,有人不是還給某人買了禮物嘛?”
“我這纔不是送給胡公子的,小小姐,你又亂說!”
“怎麼還自己心虛了,我可冇說是誰!”
“莫愁姐姐,你看她!”
穀雨向蘇錚求救。
“我什麼都不知道!”
……
一路嬉戲打鬨,幾人很快就又來到了胡家。
這次再扣門,來開門的是胡老三,當鋪那邊他已經聯絡好了,專門在家等著安安過來的。
“安安妹妹,蘇掌櫃,穀雨姑娘,李姑娘,快進來吧,事給你辦妥啦!”
“大哥果然靠譜!”
幾人隨胡老三進院,就見白燦正在院裡修剪一盆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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