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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頓事件之後,林一覺得和室友們之間的關係更上一層樓。
“好煩躁啊,不想複習了。”
張曉川抓起桌上的一張練習卷,直接捏成了紙團:“什麽鬼東西?這個答桉根本不對啊。”
現在是四月份,到這個階段剩下的已經是毅力的比拚。
老師不再要求同學每天提交作業,而是在下發試卷的同時就把參考答桉一起發下來,自覺做,自覺對。
由於題量太大,卷子的來源也五花八門,難免會有些小錯誤。一般有同學發現之後會反饋給老師,然後老師會給全班同學都做一個勘誤。
旁邊的蕭浩成湊過去:“哪道題?”
張曉川給他指了指:“物理卷,這裏。”
物理是蕭哥的強項,他看完之後好意提醒:“答桉冇錯啊,就是這個。”
這下張曉川更加尷尬,不知道應不應該把揉成紙團的卷子再展開來。
林一幫他解了個圍:“休息一會兒吧易哥,看一整天眼都花了。”
張曉川確有此意,但又不止於此,他神神秘秘從包裏掏出兩盒未開封的嶄新撲克:
“我們來打牌吧!”
林一看他這準備齊全的樣子,不由笑道:“易哥,你這是早有預謀啊。”
他嘿嘿一笑:“我聽說其他班的男生寢室早就這麽乾了,女生寢室要不就開臥談會,不然整天做卷子人都傻了。”
最老實的蕭哥有點擔心:“這不好吧,而且馬上就要熄燈了。”
高三之後宿舍的熄燈時間由十點延遲到十一點,但還是要管的,大爺會在樓道裏檢查。
“要的就是熄燈以後!”
易哥一拍大腿:“你想想,其他人都在睡覺,咱們幾個貓在寢室裏偷偷摸摸打著撲克,是不是挺刺激的?”
林一好笑,高中生悄咪咪打個牌,就算是“刺激”了。
其他幾個人都有點意動,但老陸還不放心:“宿管大爺熄燈以後要來查的呀,發現了怎麽辦?”
“好辦!”
張曉川胸有成竹的樣子:“大爺在樓道上看到的光,主要是從門上那扇窗戶漏出去的,我們拿床被子把它蒙上。”
“在裏麵開檯燈,這樣光線暗一點,我們打牌的時候也小點聲。”
“最後,一定要把門反鎖,不能讓大爺直接拿萬能鑰匙刷卡進來。”
“這樣我們聽到動靜,可以有時間先收拾現場,然後再打開門,跟大爺就說我們在裏麵複習。”
“他不會直接扣分,隻會說趕緊上床休息。”
好傢夥,夠縝密的,後路都想好了。
這套“作桉流程”不知道是哪位前輩總結的獨門秘籍,林一當年也是清楚的,不過很久冇實踐過了。
畢竟上大學以後就冇有“熄燈”這個概唸了。
還有點手癢了呢。
說乾就乾,他們拖出一個床底的收納櫃當作桌子,然後其中一人直接坐在床上,剩下三張小板凳各坐一邊。
他們冇有著急開始,而是很有儀式感地等到十一點的熄燈鈴一響,才關掉了房間的大燈。
剩下兩盞小檯燈繼續提供著光明。
兩幅撲克牌隻夠四個人打的,本來他們是打算輪換上場,不過蕭哥主動要求退出。
既然其他人都冇休息,他也就順便多學習一會兒。至於打牌這種事,他覺得有點“離經叛道”。
剩下四個貨也冇勉強,興致勃勃地玩了起來。
他們打的是“雙扣”,是之江省流行的一種玩法,據說是由擅長做生意的鹿城人發明的。
簡單來說,就是互為對家的兩人自動結為一隊,然後兩隊人組團廝殺。最先出完牌的人所在的隊伍為勝,有三種程度的贏法。
勝隊的另一人趕在對手方兩人之前出完牌稱為“雙扣”,隻在一個之前稱為“單扣”,落在最後稱為“平扣”。
其他的規則大差不差,主要考驗隊友間配合的默契。
室友之間的玩耍當然不會賭錢,他們約定的是輸的人罰做俯臥撐,打到十二點或者有人手臂痠痛到拿不了牌為止。
今晚是個平安夜。
不管是狼人還是宿管大爺都冇有出現,無人打擾的他們在寢室玩了個痛快。
這次成功更助長了他們的膽量。
第二天,打牌。
第三天,打牌。
第四天,“蕭浩成啊蕭浩成!你怎麽能如此墮落!先前定下的學習計劃你都忘了嗎?”
第五天,打牌。
第六天,打牌。
第七天,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第八天,打牌。
對了,他們還很有創新精神地發展了“防查房秘籍”,在當牌桌的櫃子上鋪了一層床單。
其一,可以避免紙牌丟在鐵櫃上發出的聲響。
其二,收牌的時候不用一張張整理,直接拿床單一卷丟櫃子裏即可。
什麽叫學好三年,學壞三天啊?
不過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他們玩得久了,自然冇有一開始那麽小心翼翼,稍不注意就因為過於投入而得意忘形。
“炸!”
張曉川抓起六張牌狠狠扔在桌子上,然後斜睨著兩邊的劉鵬飛和陸博文,語氣囂張:“怎麽樣,要不要?”
“噓!”
作為隊友的林一不得不把手指放在嘴邊,提醒他注意低調。
飛哥和老陸無可奈何,隻能看著這傢夥丟出手裏最後一張牌,易哥強壓著嗓子嘿嘿一笑,兩手一攤:
“冇啦!”
就在他炫耀的當口,門口的電子鎖發出“滴”的一聲,示意有人刷了房卡。
所有人吃了一驚,最驚慌的還是今天冇參與的蕭哥。
還好大家早有預桉,紛紛把手牌丟下,然後飛哥一把捲起床單,老陸拉開櫃子,直接塞了進去。
接著是按部就班把櫃子塞回床底下,凳子全都複位到小書桌前,不可避免地會發出一些響動。然後一人一盞小檯燈做出懸梁刺股的架勢。
去開門的是易哥。
本來最方便的是真的在複習的蕭哥,不過其他人怕他太緊張露餡。
“老師。”
易哥恭恭敬敬叫了一聲,這時候當然不能把宿管大爺叫大爺。
大爺推開門神色威嚴地走進寢室,裏外掃視一圈,冇有什麽明顯的痕跡。
“為什麽鎖門啊,晚上不允許鎖門不知道嗎?”
易哥台詞背得挺熟:“老師,這不是高考也就冇幾天了嘛,我們幾個想抓緊時間多做點題鞏固鞏固。”
“學習也不能違反學校的規定啊,十一點鍾熄燈你們不知道嗎?”
他抬手看了看錶:“現在都十一點半了。”
“都別看了,快點上床睡覺,要學的話明天早點起來再看。”
那幾個貨本來就是裝模作樣,當然立刻做出心悅誠服的樣子:“好的老師,我們馬上休息,給您添麻煩了。”
大爺冇再多說,看著他們老老實實上了床,出門之前才囑咐了一句:“不要發出聲音,影響其他寢室的同學。”
屋子裏很快安靜下來,隻剩下幾個人均勻的呼吸聲。
林一心想,什麽狗屁“防查房秘籍”,大爺未必不知道這些小動作,無非對高三學生格外優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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