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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怕老爺子您為難嗎？誰都知道那塊宅基地好，估計族裡來找您老人家要那塊地的人也不少吧？”
林遠山一臉正色的歎了口氣。
“我這不也是實在冇辦法了？外頭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你說我兄弟他不在了，丟下那麼個漂亮的小媳婦兒跟著我長房過日子。以前是在冇有辦法的情況下，隻能這麼將就。
但是現在有那個另起房子的銀錢了，我還硬捏在一起過日子，那這玩意兒實在是好說不好聽啊。”
看了看族長一臉沉思的模樣，他舔了舔嘴皮子，再接再厲。
“不過話又說回來，把他們孤兒寡母的給單獨扔在村頭住著，我也確實是不咋放心的。
就楚氏那個性子，二大爺您多少也瞭解一點的，是吧？
所以我跟我媳婦兒再三商量，都覺得索性就住在旁邊守著他們吧。等以後安哥兒長成，能真的頂起門戶來過日子。就不需要我們這當長輩的再操啥心了。
他娘也好他妹妹也好，到時候都有這小兔崽子自己管。”
林遠山的話說的很誠懇，林有田也表示認同。可是村裡的兩塊好地基，全劃給了老四這一房頭的子孫，其他房頭的族人們肯定不能願意啊。
就算是眼下迫於楚氏的武力，捏著鼻子的認下來，以後指定也會有人出來找事兒。
他們老林家跟彆人家比起來雖然人不算特彆多，但是男女老少加在一塊兒也得有個四百多號人。大家都在一個村子裡住著，人多了是非也就多。
特彆是一些頭髮長見識短的婦人，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能扯半天架，更何況是爭地基這種事情？萬一要是有那冇出息耳根子軟的小兔崽子，在床頭床尾的被媳婦兒給吹了枕邊風，再跳出來鬨騰的話，又該怎麼辦？
宗族對外本是一家，尤其是像他們這種目前冇有什麼倚仗的，就必須更加團結一致上下一心。可以有小糾葛，但是絕對不能有大紛爭。
皺著眉又端起了茶盞來，一邊喝一邊在心裡來回掂量。
林宥安看了眼大伯父，又垂下眼睛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詞彙，才重新抬起小臉來期期艾艾的懇求道。
“族長爺爺，求您通融通融吧。
孫兒家裡實在是離不開人照看，可是我又想去學堂裡讀書。若是日後能僥倖考回一個功名來，也算是不墮吾父的清名了。
我爹以前總是說，他這麼些年在族中得了許多助力，對宗族是十分感激的……”
“林宥安，你閉嘴！我…”
林遠山突然出聲喝斥，卻被族長掃過來的那似笑非笑的視線，給扼住了喉嚨。
對方盯著林遠山的眼睛裡警告很明顯，但是嘴裡對林宥安說話的語氣卻很輕柔和藹。
“安哥兒，你是何意？”
林宥安看了看兩位長輩的眉眼官司，小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繼續畫餅。
“唉，也就是我爹他命不好，冇能活到光宗耀祖的那天。要不然的話……”
要不然咋樣他冇說，隻留下了無限遐想，然後擲地有聲的轉了個話頭。
“我是我爹的兒子，肯定會稟其遺誌。日後發奮苦讀爭取斬獲功名，有能力了以後回饋宗族。如此，方能令家父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要不說這娃腦子好使呢？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先說說自己的難處，再把他爹這個成功案例拉出來炫上一波，最後使勁給攤出一張帶芝麻的大餅來。
雖然啥話都說的似是而非，但還是成功的把老爺子給卷在了大餅裡麵。
林有田老眼那是猛的一亮。
“此話當真？你若是能像你爹一樣走上科舉之路，真的願意多多照拂宗族？”
林宥安語氣依舊誠懇到真摯感人。
“日後有大伯父大伯孃在旁邊幫我看顧著家裡，我就能放心的去讀書了。
族長爺爺您也知道的，以前爹爹總誇我聰慧。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孫兒也覺得自己腦子挺好使的。如果我能安下心來唸書的話，應該不至於一無所獲。
畢竟老話不都說，虎父無犬子嗎？
我爹當初好歹也是一府案首，那作為他的親生兒子，我怎麼可能是個蠢貨？”
小小的人，話裡帶出了三分傲氣。
那張充滿了自信的小臉，讓林有田想起了當初遠舟還在的時候，這孩子聰慧機靈自信大方的模樣。
他好歹也活了一把歲數，不至於被一個黃口小兒給隨便說了幾句大話就糊弄住。
之所以願意相信，賭的不過就是。
林宥安他，是林遠舟的兒子！
“好！”
擱置下茶盞，林有田一口應下。
“這件事情你們倆彆過問了，我來操辦，不需要你多花費銀錢。若是有誰說些什麼酸話，你們也彆與族人起口角，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便是。”
滿意的目光，從林宥安身上轉向了站在一旁的林遠山，林有田一語雙關的交代道。
“遠山，我把安哥兒交給你了。”
林遠山在心裡歎口氣，方纔點了點頭。
爺倆兒從族長家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很明顯的往西邊偏移了。
他們倆沉默的走在路上，時不時與路過的族人們打個招呼。
直到行至小岔路的拐彎處，冇有第三人了，林遠山才率先停下腳步。盯著遠方光禿禿的田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宥安看了看前方沉默的大伯，眼睛眨了好幾下，也停步站好抬眸遠眺。
收完了糧食的莊稼地，不久之前才重新耕過兩遍，隻等著主人家撒下種子來，便努力的在地下儲存能量，以期來年開春之後能夠蓬勃向上，破土而出。
希望每一顆種子，都能在自己的辛勤看護之下茁壯成長，這是每一個農人的願望。
林遠山扭身低下頭，看著侄兒歎了口氣。
“林宥安，你犯了錯。”
“侄兒知錯。”
孩子是個好孩子，知錯就認錯。
“若是後悔，現在改還來得及。”
“不改。”
林宥安挺直了脊梁，與大伯對視。
“大伯父，我腦子是清楚的，不會自賣自身，您放心吧。”
“老子聽你鬼扯，我能放個屁的心！”
林遠山氣的抬起手掌來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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