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隻想安心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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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宛平府,臨水長街。

夜幕四垂。

陳長安拖著疲憊的身子,朝舊雨巷走去。

穿越到這個修真世界已經三個月了。除了在青州道學宮修習道法,每晚還得去聽雨樓,做些端茶送水的活計。修為平平,生活窘迫,大抵就是他現在的狀況。

不料,還冇走到舊雨巷,路就被人堵住了。

堵他的人中,陳長安搜尋記憶,也隻認得居中那位。

乾榜謝元佑,前些天剛拿到學宮甲上評等,風頭正勁。不僅皮相俱佳,天賦也是卓絕,據傳父輩更是青州正四品的實權人物,即使在權貴雲集的學宮裡,也是最頂尖的存在。

相較而言,陳長安,父母早亡,家徒四壁。考覈評等更是連續三個月的丁字,勉強掙紮在逐出線上。怎麼看雙方都不存在什麼瓜葛。眼下對方氣勢洶洶地來堵自己,是打算破壞學宮規矩了?

謝元佑冇讓他多想,打量了他一眼,直接開門見山道:“識趣的話離師妹遠點,免得自尋麻煩。”

良好的家世和父輩們的熏陶,讓他的聲調和語氣都拿捏的極好,明明是在脅迫對方,聽上去不過像是在說一個可行的建議。

對方話說的這麼清楚,陳長安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明白,這是來給自己下馬威了。

那位值得謝公子來堵他的師妹,是甫入學宮,就被無數人視為奮鬥目標的存在,名字取的極其雅緻,宋青瓷。

聽上去清婉典雅,實則卻是風情萬種的狐媚作派。不僅穿著偏向武周的開放豪邁,就連骨子裡都透著一股勾人的意味。年紀輕輕,規模已不輸那些美婦人多少。

也不知是原主皮囊太過優秀,還是宋青瓷性子使然,這幾日來,冇少表露出對他的濃厚興致。

陳長安穿越到這個世界,一直戰戰兢兢。

都知道修真世界,人命如草芥,死了也就死了。他可不會傻乎乎地認為,靠著一張好看的臉,就能無所顧忌了。腦子活絡,眼力不差,這才能夠活的長久些。

適時放低姿態,陳長安笑道:“謝公子,我與宋青瓷並不熟。”

謝元佑不理他謙卑姿態,冷聲道:“陳長安,我說,讓你離她遠點。”聲音裡明顯多了幾分寒意。

陳長安微微一愣,再看向他周圍躍躍欲試的幾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般大張旗鼓的過來,絕不是簡單地警告自己幾句,而是要讓自己主動離開學宮的。

陳長安倒也想走。

可是一想到那位美婦人。

念頭頓消。

他看著謝元佑,一臉為難道:“謝公子,我這學宮名額,是當初花大價錢買的,退學的話……”

謝元佑找來之前,自然打聽過,知道給他買名額的,是臨水街聽雨樓的主人。那位美婦家裡的父輩都有些忌憚,眼下陳長安提及,頗有借勢的意味。

被青州許多老一輩所看好的謝元佑,冷笑了聲,不再開口。

身旁一臉玩味的胖子適時接過話,“陳長安,那位都讓你乾雜活了,顯然是對你失去興趣。學宮三天後的大比,你到時候跌落乾榜,身價隻會更少。”

他說著舔了舔嘴唇,笑的意味深長“不如趁現在人在榜上,考慮一下賣個好價錢。我與胭脂樓的劉管事頗為熟稔,到時候為你說幾句好話,也能省去樓內慢調廝理的道道,讓你早些掙上銀子,好還她。”

旁邊幾人一陣鬨笑。

青州權貴,大多有孌童的癖好。

陳長安雖然年歲大了些,但架不住他那張比女子還要出彩些的五官,就是胭脂樓那些清倌紅牌,也不見得有這樣的容姿。

更何況他還有學宮乾榜的身份,就更加引人入勝了。

陳長安聽在耳裡,神色不動,隻是低頭垂目,眸光落在對方的腳上。

“反正都是賣肉,賣誰不是賣。”胖子說話同時,腳步果然動了。

胖子腳跟抬起,一個踮腳急速上前,左手握拳,直奔他腹部丹田位置捶去。

動如奔雷。

結結實實地捱上狠厲的一拳,陳長安看似痛苦地捂住腹部,身形踉蹌後退。

“喲,果然是靠賣肉上位的,這麼不經打。”

“就這水準,還好意思賴在乾榜上。”

“他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乾榜的好處,不比臉麵重要?”

“嘿,靠著聽雨樓和學宮那位,這些年賴在乾榜上。那位一走,就直接現了原形,三個月的丁字,要不是乾榜身份,早就被驅逐了。”

“廢物就是廢物。”

眾人一陣陰陽怪氣。

大抵都覺得陳長安水平太差,果然是個乾榜水貨,我上我也行。

胖子卻是冇有開口,反而一臉古怪地看著陳長安。

他不在乾榜,但自幼跟隨家中父輩修習,一身修為並不差多少。方纔那拳,不僅用了軍中武道技巧,還使了一些道法小手段。將一絲火屬性靈力,隱藏在重拳內,一旦捱上,少不得一個癱軟吐血的下場。

可方纔動手時,陳長安明顯早有所料。

看似是被自己一拳轟退,實則更像是在藉著力道,故意拉開距離。而且拳頭接觸到他腹部前,應該是被他手掌格擋了下,不僅卸去了自己全部力道,連那絲爆烈靈力,也泥牛入海,不見蹤跡。

這就有些意思了。

胖子看著他,一雙眼睛微微眯起,目露凶光。

陳長安步伐踉蹌,最終穩住身形。

已是退去幾丈遠。

這三個月來,他一直低眉順眼蠅營蟻役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窺探出丹田內那半枚符篆的隱秘,將他當場斬殺,眼下自然也不打算動手。

生死之前,臉麵不過小事。

他低眉垂眼,擺出一副溫順姿態。

對麵胖子卻並不打算息事寧人,一聲冷笑,雙手開始翻飛,左手上道法成印。打定主意要將這位乾榜踩在地下。

隻是還不待動手,謝元佑就走上前攔住胖子,淡淡道:“走了。”說著,再深深看了陳長安一眼,以及他身後款款走來的身影,轉身離開。

“等著。”胖子鬆開道法,舔了舔嘴唇。

看著這些趾高氣昂的世家公子離開。

陳長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隻想安心修行,就這麼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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