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楊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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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陳淩,是個酷愛極限運動的冒險者。

他的人生是一場無畏又自私的盛大荒誕悲劇。

他自小被拐賣到山村,二十年後,他被自己的養父家暴至入院,DNA檢測結果出來的那一瞬,他的養父拿著醫院小推車上的手術剪刀結束了自己渾渾噩噩的一生。

他的親生父母很有錢,膝下兒女無數,在那個家裡,親情淡漠如水,給了他一筆錢便算是儘了做父母的義務,說是和他兩清了。

對他經年的苦難,他們冇有一句解釋,冇有一句安慰。

他習以為常,三年後的某一天,在獨自攀登阿爾卑斯山時,他腳下打滑,跌入了阿爾卑斯湖,身體撞擊在水麵的那一刻,他的眼前發黑,看到了一個不該存在的東西。

一團……奇怪的……青團?

在湖水籠罩他的視網膜時,刺痛和痠痛感讓他想要閉眼。

可他死睜著眼,望著那青團。

在意識完全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他以為他不會再睜眼。

可電流聲充斥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00……茲……極限001號係統……茲……啟動……茲……啟動……中……”

雜亂的聲音讓他聯想到了老式電視上滿屏的雪花斑點,這係統大概有些年頭了。

像是人清清嗓子,聲音便會愈發清晰,在反覆的雜亂聲消失時,那機械聲音愈發清楚。

“極限001號係統已重新啟動,現已綁定宿主c157號地球表層碳基生命,代號陳淩。”

“001號係統已為宿主自動挑選世界【養鬼】,挑選角色【守墓人】,挑選技能【鬼畫符】。請宿主於十秒內確認。”

“提示,若宿主無法在十秒內做出有效回答,則視為默認,係統將淡出世界,交由宿主自由發揮。”

“為什麼是我?”

陳淩看著眼前幽幽的橘紅火燭,遠處圓月清寂,四下望去,除卻前方一個茅草屋,一棵參天槐樹外,皆是墳包。

陳淩選擇了當下最有效的問題。

“因為宿主有極強的求生欲。”

001冰冷的聲音落在這空曠的墳場中,遠方寒鴉低鳴,陳淩不語。

“因為這裡有宿主最想要的東西。”

001的聲音飄散在空中。

“十秒時間已到,係統默認宿主同意,係統淡出世界執行……”

陳淩揉了揉眉心,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太過倉促。

他是死了嗎?

他的魂魄現在是依附在他人身上的嗎?

他……

頭部傳來撕裂的疼痛,他懷中的翡翠小瓶晃盪了數下,連帶著幾張皺皺巴巴的符紙也散落在地下。

陳淩的耳力向來靈敏,他拾起符紙,躲藏在高大墓碑之後。

“三哥,”十米處,朦朧月光下的人影格外模糊,陳淩眯眼,依稀辨出了前方人的身影。“咱今天要乾票大的!那守墓的臭小子已經讓俺毒趴嘞!現在啊,正在老中醫那兒躺著診脈呢!聽的倒玄的很,什麼養鬼放鬼的,還不是叫俺一記**散給毒得失了智!”

前方大約有十數人,為首之人並不言語,他身旁的小弟倒是喋喋不休,無端給陳淩提供了許多線索。

隻見他們在數米外熟稔地掀開了一片碑,陳淩懷中的小瓶震動得愈發厲害了,陳淩欲再思慮頃刻,卻不想陌生的記憶忽然湧入腦海,陳淩一時不備,悶哼出聲。

那為首的,半邊身子都已然進了墓,聽見了他這一聲,卻又怒目圓睜跨了出來,帶著一眾人,邊罵娘邊朝這邊兒走。

陳淩嘴唇顫抖發白,眼前走馬觀花,是各色過往,百般滋味。

他向來淡漠,在如此濃烈的情感衝擊下,他兩眼發黑,咬緊牙關,拚著昏迷前的最後一口氣,下意識將綠瓶摔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昏迷前,他似乎聽到了一聲極輕的惋惜般的歎氣和無數小鬼的尖嘯。

再睜眼,他的手裡握著一顆濕潤的珠子。

他淡定地將那玩意兒扔到了窄方的盜洞下麵兒,裡麵立馬傳來雀躍的咀嚼聲。

根據原主的記憶,他知道了他是某不知名朝代的一個養鬼師,被皇帝囚禁在了這片墓園裡,勒令他終生不得離開。

皇帝的貴妃是他的妹妹,他的母親和父親也被賜了府邸封號,父親被封做國公。

他曾為皇帝殺了許多人,助皇帝登上寶座。

他與皇帝年幼相識。

他喜歡皇帝,這上不得檯麵的情感被那皇帝無恥地利用,若非心死,這舉世聞名的養鬼師又怎會甘心在此畫地為牢十數年。

這養鬼師原叫薑硯,如今,他叫陳淩。

“我要怎樣才能出去?”陳淩問著薑硯。

“大概是完成我的願望?”薑硯飄在半空中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你的願望是什麼?”陳淩麵無表情地看著薑硯。

薑硯摸了摸自己的頭,笑了笑,道:“活到老死。”

陳淩:……

“你已經死了。”陳淩說,“被毒死的。”

“那就,”薑硯的魂魄逐漸飄散,“收服鬼王吧。”

陳淩聽聞此言,看了看那窄長盜洞,一眼望去,深不見底,一片漆黑,唯有遠處,有著幽微的光。

“我其實是可以出來的。”洞底下,那個吃了十個人和陳淩小綠瓶裡近萬隻鬼的某鬼王忽然開口道。

陳淩挑了挑眉,“那就出來。”

“好個大膽的捉鬼人。”那鬼聲音沙啞低沉,陰冷至極。

陳淩一手夾符在前,一手持短劍在後,扯唇笑道:“你怕是不敢。”

震耳欲聾的陰笑幾欲掀翻這方圓百裡的地皮,隻見一道暗光拂過光禿的地麵,陳淩將劍橫在胸前,雙手交叉,堪堪擋住一擊。

白皙的指頭半邊枯骨,黑血自其腕上蜿蜒滴落,滲透肮臟的衣袍。

“白錦布。”陳淩定睛,在他繼承的記憶中,白錦布是鎮怨鬼的。

人死化鬼,分癡、嗔、冤、怨、惡五鬼。

癡鬼最下,冇有神智,常為虎作倀,惡鬼為上,狡詐如妖,食人精魄。

怨鬼並非鬼中之最,可眼前這鬼,卻食儘了千裡惡鬼,成為一方鬼王,由此可見此鬼實力之雄厚,不容小覷。

那鬼抬眸,隻一瞬,陳淩怔住了。

紅眸嗜血,眼下陰翳,長髮飄颻,眉宇淩厲。

隻站在那裡,半敞一襲染了臟血的白錦衣,不怒自威,眼眸輕蔑,好似君臨天下的帝王。

那鬼除了小拇指同無名指半邊枯骨,其餘地方竟絲毫冇有鬼的特征。

“看甚!”那鬼伸出殷紅的舌,目下狠戾,盯著陳淩,慢慢舔舐了傷處。

“很好看。”陳淩思量了片刻,補充道,“你很好看。”

那鬼疑惑地看著陳淩,眼中有著些許不解和警惕。

“放什麼狗屁,”那鬼道,“你怕不是腦子生了甚膿瘡,竟對著一個大男人說好看?”

陳淩眼神躲閃了一瞬,那鬼瞬間明瞭,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陰沉。

鬼咬牙切齒道:“你彆告訴本王……你是斷袖。”

陳淩在某鬼的死亡注視下緩緩點頭。

那鬼氣極反笑,四下頓時陰風怒號,烏雲蔽月,便連幾隻烏鴉都叫這陣勢嚇破了膽,聲嘶力竭逃一般飛向遠方。

“警告,警告,警告……宿主生命受到威脅,請停止您當前一切行為……請停止您當前一切行為……”

冰冷機械音再次響起,陳淩抬手摸了摸耳廓,危險之下,心跳瞬間置頂,他笑著,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見鬼王你這一麵,陳某人這輩子值了!”

衣袍被狂風捲襲,朵朵曼殊沙華攀上褲腿,在黑夜裡閃著瑩瑩的光。

鬼王雙手成爪,唇角緊抿,眼中森森殺意摻著寒冬臘月裡的刺骨寒意,這樣的威脅,幾欲讓陳淩窒息。

令人窒息的危險快意。

陳淩的笑容愈發瘋狂,他曾練過軍體拳,跆拳道,泰拳……多種拳法,他曾在野外,坑殺過一群狼——那群狼吃了他的狗,他便要讓那四十餘隻畜生魂歸九天。

狼王跳出了他的刺坑,也就是那一次,狼王的牙幾欲刺穿他動脈的那一次,他感受到了絕頂的快意。

那是無數次蹦極都無法媲美的,死亡帶來的危險,死亡帶來的愉悅。

躲閃間,陳淩手中閃著光,他手中的破符不多了——隻餘了三張,短劍也已損壞。

薑硯這從小到大的百般寶貝,便都叫陳淩這般作踐了。

最後一張符燃儘時,那鬼的身上也掛了彩,可鬼隻是輕輕一拍,便有幽幽鬼火癒合傷處,便連衣角的缺角也一同補好了。

鬼拍出輕飄飄一掌,陳淩便被掌風掀翻在地上,灰頭土臉,嘔出一口鮮血。

鬼嗤笑,欲下殺手,卻不想,陳淩撚住了他的衣角,就那樣傷痕累累地躺在地上,虛弱笑道:“若得閣下一姓一名,陳某此生當真無憾。”

那鬼低頭,看著陳淩,道:“本王名喚蒼池。”

鬼要看看他拙劣的把戲。

陳淩扭頭,不禁一笑。

可四下忽然紅光大盛,蒼池猛地抬頭,眼下滿是慍怒。

他中了計,他冇想到,眼前這平平無奇的人居然有著赤蛹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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