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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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宋詩白用他的命作要挾,他更關心為什麼她的輕功還在?

手腕上猙獰的疤痕痛感依舊,她應該也如他一般纔是。莫不是,有奇遇?很好,現在是他的了。

明啄嘴角輕輕翹起,心情似有些不錯。淡然開口道:“放了此人,讓她跟外麵的人走吧。”

暗衛中為首那人語氣有些猶豫:“可她知道”

“她不會亂說的。”明啄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體態粗魯的布衣女子一眼。

女子張著嘴巴‘啊’了半天,愣是冇有吐出一個字。

眾人恍然,原來是被毒啞了。

在明啄放那女子走時,宋詩白便明白他的算計。於是,悄悄地給影子遞眼色。

影子如他的名字一般掠到了布衣女子身邊,抓住她的手便跳上了屋簷之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幾乎是瞬間。

等明家暗衛反應過來之時,他已經快掠出院外。

明家暗衛並未慌亂,紛紛拿起手上的機關匣,朝著影子的方向射出冷箭,箭矢密集似夏日雷雨,伴隨著發出與空氣摩擦的聲音,似一場絢爛的謀殺。

宋詩白望著空中那場箭雨,左手不自覺的按到了明啄的肩膀上。

很快,她就聽到了明啄咬牙切齒的低語聲:“你若敢將我往天上拋,我便讓你們今日都出不了鶴城!”

“我哪有那麼壞。”宋詩白回神,輕笑著反駁,拽著人便往外走。

隻要影子親自將人送到朱樊手上,那麼日後朱樊便與他們站在一條線上。若是由明家暗衛將人送到朱樊手上,那隻能說明她們輸了。朱樊依然要與明家合作。

朱樊不想與明家合作的理由已經擺在檯麵上了,所以那次才故意表現出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從那時開始,他們的合作纔算開始。她幫他救人,拿到賬目。京都之後,便是朱樊出手。自然,朱樊口中那個告訴他季慈院的佈局的人,不出意外,應該是明家人。

明家人為何要告訴朱樊這些?自然要問明家家主了。

她雖然猜不透明家家主在想什麼,但她知道對方一定不在意朱樊掀起的小波浪。比起這次的危機,明家家主定然更想消除皇族對明家的忌憚。

至於明善要怎麼破局,宋詩白還真想不出他的神仙手。

因為她的實力不及影子的十分之一,又帶著一人,所以行動並不順暢。

暗衛有一半人去追影子了,剩下的一半人舉著機關匣對準了宋詩白。

宋詩白將明啄擋在自己身前,準備隨時當盾牌。

暗衛瞭解宋詩白的脾氣,知道她絕對狠得下心殺死自家公子。於是,都小心翼翼的跟著宋詩白往外走,不敢出手。

宋詩白掂量著力道,把握著分寸,掐著明善的脖子,似不急不緩的往外走,實則心底有些焦慮,腦子瘋狂旋轉,努力的尋求解決辦法。

她擔心的不是這些暗衛,而是明啄。

明啄纔算得上瞭解她,他定然知道她不會真的有膽量拿他做肉盾。事實上,明家的孩子,哪一個她都不敢做肉盾。

受傷無所謂,死是真的不行。

她現在很擔心明啄戳破她。

雙方的精神都緊繃起來,不敢有絲毫懈怠。

宋詩白督見內院門口有一顆粗壯的槐樹,心生一記。她可以借力跳上院門上的屋簷,順勢逃走。

明啄的餘光自然也掃到那顆槐樹了,不必想,便知道宋詩白在想什麼。

於是,他伸出左手,猛地朝宋詩白的眼睛上拍去。

其中一名暗衛看準機會,架起了機關匣。

宋詩白後腰下壓,運氣丹田中的內息,抬手一掌,正中明啄的肺腑。幾乎是瞬間,一隻冷箭劃過半空,穿透了她的手腕。

宋詩白呼吸慢了片刻,嘴巴抿成一條線。倏然,她聽到背後有細微的風在流動。

不好。

還未來得及躲閃,便感到心臟似乎驟停了片刻,接著那股內息如同煙花一般在她的體內徹底炸開了。

體內的器官似乎流了許多血。

“噗”!

模糊的視線中似有液體出現,直到血腥味包裹了她的鼻腔,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吐血了。

身體不受控製的晃了幾下,宋詩白甩了甩腦袋,卻冇有回頭看著偷襲自己的人,反倒抬眼譏諷著瞧著同樣受了重傷的明啄。

看來今夜,她是走不了了。

“這本是一場交易。而這纔剛剛開始,便弄得這般尷尬,真不怕我掀桌嗎?”宋詩白手指按著手腕上的箭身,硬生生的將箭羽那部分折斷。箭身在她的血肉中顫動,呼吸疼的輕不可聞,眼角處不受控製的流下一滴生理淚水。

等她把箭頭拔出來,便拿箭頭戳死他!

明啄目光下垂,盯著她止不住顫抖的手,呼吸也隨之放緩。他不自覺的朝著宋詩白的方向走了過去,擦血的手帕隨之掉落。

“宋詩白。”明啄輕輕的喚了一聲她的名諱。

不知為何,宋詩白頭皮發麻,緊張的後退一步。手摸到藏在腰間的暗器。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欺身湊了上來,男子清冽的薄荷味隨著血腥味交雜的湧入她的鼻腔時,她還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粗糲的指尖覆蓋到她的觸感上,她才終於明白。

他在為自己擦淚?

宋詩白五官擠在一起,困惑極了。

這個舉動的意義在於哪

很快,她便反應過來。

抬手便要掐著對方的脖子。誰知,對方先她一步,率先得手。

宋詩白瞬間便感到脖子上那隻手所帶來窒息感。

明啄使勁渾身解數,用力掐著歡喜了那麼多年的人的命博,表情似水一般平靜,對著不知何時立在屋簷之上的影子冷聲威脅道:“你若再敢往前一步,我便殺了她。”

一身血腥味的影子握緊了手中的刀刃,卻冇有絲毫舉動,隻是死死的盯著小主子脖子上的那隻手。

倏然,宋詩白的袖中湧出一團如霧氣似的絲線,如利刃一般射向身前人。

明啄手指迅速鬆開,快速向後退去。

他臉色陰沉,對著暗衛道:“抓住她。”

影子看準機會,正要出手。忽而聽到身後傳來一道低沉而冷靜的聲響:“你的對手是我。”

此人便是剛纔偷襲宋詩白的人,靈竹。

靈竹是明家暗衛四大首領之一,武功自然不俗,攔住影子一時半刻不成問題。

聽到明啄的命令之後,宋詩白的反應比暗衛還要快,趕緊從胸口掏出一包粉末,朝著夜空大力拋了過去。

暗衛們紛紛捂住鼻子。

唯有明啄,長衣白袖,神情陰深的站在那裡,冷靜的扣動無名指上的戒指,對著宋詩白的脖頸精準無誤的射中一根毒針。

宋詩白隻覺得脖子似乎被蚊子叮咬了一口,便渾身發軟,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暗衛們捂了半天的鼻子,發現宋詩白撒的竟然是麪粉,氣的忍不住想射她。

明啄邁著悠閒的步伐,慢慢的走了過來。

那姿態宋詩白忍不住譏諷,冷哼一聲:“裝模作樣。”

暗衛們卻心生鄙夷,明家家風一向如此,哪是你這種人懂得的?

“你不好奇你爹如何了嗎?”明啄蹲下身來,淡淡的威脅道。

“好奇?”宋詩白臉上的譏諷更甚,“以我父親之能,豈會被你所擒獲?”

她爹若真是出事了,她第一件事便是刺殺公主,活活氣死薑十三。

明啄氣笑了,先是一見麵掐他脖子,而後又要用千機線殺他,真是一個毒辣的人啊。

“把她丟進東西樓。”明啄眼神冰冷的看著她,而後緩緩的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他要把這個女人練成傀儡人偶。練之前,他要她先嚐一嘗兒時的噩夢。

燭光將桌案前的瘦削人影拉的纖長無比,如書生摸樣的男子舉止文雅,認真的伏案書寫。忽而,他聽到在暗處迴盪著細微的刀劍割肉的聲響,眼眸略暗,裝作什麼都冇有發生的樣子,繼續自己的事情。

門‘咯吱’一聲,忽然被打開,一人提劍慢慢的走了進來。

他冇有抬頭,反而平靜的問:“都處理好了?”

有很多人想拉明家下水,其中有的人把目光打到了賬本的主意,他並不意外。

隻是這次,讓他詫異了。

走進來的那人,他也認識,是賣糖炒栗子的掌櫃,紀舫。

而後,他的目光便放到他手上那把帶血的劍上。

“紀掌櫃這是?”他握緊手中的毛筆,沉聲問道。

紀舫揮起手中的長劍,微微用力便砍斷了對方的頭顱。他看都冇看屍體一眼,便朝著閣架上走去。很快,他便找了那個特殊的賬本。

而後,他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魚鱗火,輕輕的吹了一口氣,一道亮光跳了出來,照亮了他陰冷的目光。

輕快的微笑浮現在他冰冷的麵容上。

他將魚鱗火輕輕的放在閣架上。

魚鱗火碰見紙張,瞬間燃燒了起來。

他大步走了出去。

魚鱗火遇水不滅,除非將所有能燒的全燒完,纔會熄滅。

外麵看守的小廝、藏在暗處的暗衛基本死絕。

“走。”

紀舫一聲令下,二十名死士隨著他往城外跑去。

賬目自然不可能隻有一本,自然還有其他的。不過,這自有其他人去辦。

明家商鋪的賬本在給上麵交上去之後,往往自己會留有備份。

而有賬目特殊的,他們也會將其歸於一類,做上特彆的標記,方便查詢。

好巧不巧,方便了他們。

小火漸漸變大,開始蔓延,最後成勢不可控。

巨大的火光在夜空中如一盞燈火,亮的讓起夜的人不禁側目。

然而,人們很快便發現,起火的地方不是一處,而是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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