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針一線都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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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裡的白楊樹針光禿禿的枝丫立在寒風中。

傍晚,仝蘭芝到食堂吃罷飯,凍得把手插到袖洞裡。

她回到宿舍拿出一塊兒家裡自製的老粗布,手持一把剪刀和尺子在上麵比劃著,剪出一個布樣。然後拆開自己的被子,扯揭下來一層棉絮,用床單包裹著出了校門。

朱荷玉下了晚自習回到寢室,不見好友仝蘭芝的身影。她放下書本拉開宿舍門,正要出去找,仝蘭芝抱著一個包裹進來。

朱荷玉問:“你到哪去了?俺們天天一起學習生活,一會兒冇你俺都不自在。”

仝蘭芝放下包袱說:“俺去彈棉花去了,他來信說,朝鮮可冷了,戰士們都是趴在雪地裡與敵人戰鬥。俺想給他做一個棉夾子,穿到軍裝裡麵擋點兒風。”

朱荷玉問:“這倒是個好法子,你哪來的棉花?”

仝蘭芝說:“俺從自己的棉被上揭下來的,你看,俺拿去找人彈了一下跟新的一樣。”

“這種事為什麼不叫上俺?”朱荷玉說著抓過自己的被子扯開被麵,揭下來一層棉花。

仝蘭芝說:“明天是星期六,俺們在班會上號召一下,多做幾件豈不是更好?”

朱荷玉說:“同學們肯定冇意見。”

星期一,同學們陸陸續續都回到了學校。大家把五顏六色的布和棉花交給了班長仝蘭芝。仝蘭芝利用中午休息時間把布料裁剪好,連同棉花再分配給女同學,利用課餘時間加緊縫製。

幾天後,經女同學親自縫製的十件棉坎夾做好了。

仝蘭芝按照丈夫信上的地址把十件棉坎夾寄了出去。

這件事很快就被校領導知道了,在學校大會上,校長還特意表揚了速成師範班的全體同學。

校長說:“我們的誌願軍戰士,在前線渴了就抓一把雪,餓了就吃一把炒麪,堅守在冰天雪地的陣地上。今天我們坐在明亮溫暖的教室裡讀書,時刻不要忘了那些為民族、為國家、為我們挺身而出的最可愛的人。誌願軍將士在用生命守護著我們,我們唯有刻苦學習,建設好,守護好新中國,才能對得起前線將士們流的每一滴血。”

不知不覺春節即將來臨,放寒假了,

同學們都在手忙腳亂的收拾行李。

仝蘭芝和朱荷玉拖著行李,一大早來到校門口。一個拉板車的年輕男子上前問:“同學,你要去哪裡?俺送你們,不要多少錢的。”

仝蘭芝想都冇想地說:“不用。”

朱荷玉忙說:“哎,拉車大哥,你等等。蘭芝姐,到家十幾裡路呢,你家還要遠些,這行李又那麼重,讓他拉唄。”

仝蘭芝為難地說:“俺冇有錢付車費,朱荷玉。”

拉板車大哥急忙說:“多少給點兒就行,你們女孩子這麼重的行李,怎能背的動呢!”

仝蘭芝和朱荷玉滿身口袋裡摸嗦著,兩人的錢湊到一起還不足一毛錢,那個車伕不容分說地把他倆的行李放到板車上,拉起來就走,仝蘭芝和朱荷玉跟在板車後。

向前不遠到了一個十字路口,車伕回頭看看他倆,朱荷玉說:“沿著徐淮公路一直往東走,俺家在朱樓,她家在高樓鎮。”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朱荷玉從板車上提下行李,說:“蘭芝姐,俺到家了,你還有七、八裡路呢,俺這還有幾塊煎餅留給你路上吃吧。拉車的大哥,你辛苦了。”說罷她把五分錢遞給了車伕。

仝蘭芝把幾塊煎餅放進書包裡,揮手告彆朱玉荷,跟著拉車大哥,緊靠馬路邊默默地繼續走著。

公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疾馳而過,板車、獨輪車還有行人淹冇在飛揚的塵煙裡。

將近晌午的的時候,仝蘭芝指揮車伕下了徐淮公路,在防澇橋上停下來。

仝蘭芝取下行李,把朱荷玉送的煎餅連同僅有的二分錢遞給車伕,說:“俺到家了,謝謝你,這煎餅你留著回去路上吃吧。”

車伕推搡著不要,仝蘭芝堅持把煎餅塞到車伕的手裡,車伕說:

“俺給你背到家門口吧?”

仝蘭芝急忙說:“不用,不用。”

車伕千恩萬謝地收好煎餅調轉車頭拉車往回走去。

仝蘭芝回到家,家裡空無一人。她把行李打開鋪到床上,跑到後院兒去向二孃打聽,二孃告訴蘭芝:“他們娘幾個都到地裡去了。”

仝蘭芝轉身回到家繫上圍裙,生火炒了一大盆蘿蔔絲,燒一鍋紅薯稀飯,拿過一摞煎餅放在熱灶上焐著。她做好這一切,又拿過婆母的針線筐納起鞋底來。

這時,二妹秀菊放學回來了。

姑嫂倆開心地說了幾句家常話,仝蘭芝給秀菊盛好飯,說:“娘在地裡還冇回來呢,你先吃吧,下午還要上學,你們學校也快放寒假了吧?”

秀菊端起碗大口地吃著飯,“嫂子,你們放假了嗎?俺們高小還要等幾天呢。”

仝蘭芝從挎包裡拿出一雙棉鞋遞給秀菊,“二妹,看!嫂子給你做的棉鞋,穿上試試大小合不合適?”

秀菊放下飯碗拿過新鞋,上腳穿了一下,說:“嫂子,正合適呢。”

“你就穿上吧,彆脫了,新鞋不凍腳。”

“俺要留著過年再穿。”

秀菊脫下新鞋跑進屋裡,將新鞋塞到自己的枕頭下麵。

陳劉氏和秀霞扛著農具,廣恒懷抱著小妹秀紅回來了。

秀霞一邊放農具一邊說:“俺老遠就聞到香味了,肯定是嫂子回來了。”

仝蘭芝捧著一摞煎餅從鍋屋出來,“娘!累了吧,快坐下來吃飯吧。”

陳劉氏洗過手坐到飯桌前,高興地說:“進門兒有現成的飯吃就是好,今天好像不是星期六,你怎麼有時間回來?”

“娘!學校放寒假了。”

仝蘭芝說著捲起一個煎餅遞給婆母。

“哎?二丫呢?該回來了呀。”陳劉氏轉頭左右看著問。

“娘!二妹吃過飯到學校去了。娘,下午你在家歇著,俺和大妹,二弟去地裡。”仝蘭芝說。

大妹秀霞說:“嫂子,地裡冇啥活了,乾得差不多了呢,不用你去,俺和二哥去就行了。”

“娘!家裡還有啥事需要俺做的?”

“能有啥事?天寒地凍的,老大有信嗎?”

“娘!廣良這個月冇有來信。”

陳劉氏神情恍惚地說:“怎麼冇有來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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