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與師長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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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仝蘭芝設法打聽到了關祥飛的班車運行時間。她將小芳留在婆母身邊上學,帶著兩歲半的小燕坐上關祥飛開的班車到了徐州。

關祥飛極力挽留讓其在南京停留一天,仝蘭芝推辭不過隻好答應了。

關祥飛說:“正好到家裡認認門兒,以後往來南京、徐州就有了落腳的地方。”

關祥飛接過仝蘭芝手中的行李,叫了一輛黃包車。

仝蘭芝抱著小燕坐上黃包車到了關祥飛的家門口。

眼前高高的門簷,兩扇鐵柵欄大門裡坐落著一棟兩層的小洋樓,草地上種著幾棵紫薇樹正嬌豔的開著花。

仝蘭芝依稀記得關祥飛說過他是窮苦人出身,看來關祥飛的嶽父嶽母家應該不一般!

“小劉!來客人了。”關祥飛朝屋裡大聲喊道。

很快從屋裡跑出來一個穿著旗袍、留著短髮、雙眸明亮的女主人。看到仝蘭芝後她停下腳步張大了嘴巴定定地看著來客。

“仝蘭芝!怎麼是你?”女主人脫口大喊道。

仝蘭芝看到女主人的一瞬間,也是驚喜地抱著孩子跑前幾步,激動地喊:“劉老師!”

仝蘭芝又上下看了看劉老師,說:“劉老師!真冇想到今天能見到你。”

關祥飛看眼前的兩個女人分明是老友重逢,根本無需介紹。

仝蘭芝疑惑地看著關祥飛說:“劉老師是你……”

“我們是一家子。”劉光華老師搶先說道。

“哎呀,關祥飛!你怎麼不早說你愛人是劉老師呢?”仝蘭芝責怪道。

“你們也冇有問過呀!”孔祥飛一臉無辜地說。

既是師生又是姐妹的兩個女人,多年後重逢,半刻也不願分開的坐下來儘情地暢談起來。

關祥飛安排好幾個孩子,繫上圍裙進了廚房。

劉光華老師興奮地說:“我調回徐州以後,經人介紹與關祥飛相識,不久就和他結婚了。他轉業回來後,時常說起在南京處得較好的幾個老戰友,但他從冇有說過叫什麼名字。你說巧不巧,他整天掛在嘴邊的好戰友竟然是陳廣良。”

劉老師沉浸在師生久彆重逢的喜悅中。

仝蘭芝也興奮不已地說起這幾年的經曆。特彆是這次陳廣良的不辭而彆,越說越生氣。

劉老師說:“不吭聲就走了,這個陳廣良這事做的不對,該好好批評批評。不過憑陳廣良的人品和資曆,說不定他到東北真的會比現在還好呢,他安頓好了,會給你寫信的,先彆生氣了。”

劉光華老師抱起小燕

說:“這孩子幾歲了?小眼睛、小鼻子好可愛呦。”

仝蘭芝說:“快叫劉姨!兩歲半了。”

小燕小聲地叫:“劉姨。”

劉光華老師放下小燕說:“真乖!去找哥哥、姐姐玩吧。”

“蘭芝,你生幾個孩子了?”

“劉老師,俺兩個孩子,這是小的,大的七歲了,這次放在老家跟著奶奶上學呢。”

“你看你,結婚比我早,孩子卻冇有我大,我這幾年生了四個,大的都九歲了。也難怪,你們一結婚就分開了四、五年。我雖然結婚晚,但我生孩子比你早。”

說著說著,兩個人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

“走,帶你去看我那一群孩子。”劉老師拉著仝蘭芝上了二樓,孩子們的房間裡傳來吵鬨聲。

仝蘭芝說:“劉老師,你帶著四個孩子,又要上班,怎麼忙的過來了呀?”

劉老師邊走邊說:“可不是咋的,暑假裡我被這四個孩子拖累死了,哪也去不了。關祥飛經常出車不在家,也幫不了什麼,我有時忙的四腳朝天的。開學後就好了,兩個小的送到幼稚園,兩個大的去上學,我除了上上課,會稍微清閒一點。如果忙的實在顧不上孩子時,那就大的帶小的,老大可以做些簡單的飯菜。本來想請保姆的,怕影響不好,冇請。”

劉老師站在孩子們麵前,拍了一下手說:“孩子們都過來站好,看家裡來客人了,來一起叫仝老師好。”

孩子們張開小嘴:“仝老師好!”

“好了,你們帶著新來的小妹妹玩,媽媽和仝老師下去了。”

劉光華老師轉身拉著仝蘭芝要走,仝蘭芝看到嬰兒床上還躺著一個孩子,她過去抱起來跟著劉老師下樓了。

仝蘭芝看著懷裡的孩子,說:“這孩子真乖,躺在床上一聲不吭,小臉上肉好像少了點。”

劉光華老師說:“誰有空一天到晚抱著他,尿了拉了都有哥哥姐姐管,實在哭喊的餓了,我纔給喂幾口奶。大人都吃不飽,冇有那麼多的奶水,能活著就行。”

仝蘭芝很是佩服劉老師的帶娃方式,又從與劉老師的閒聊中知道現在住的這個小樓,是他父親剛解放時給她買的。

劉光華老師的父親在徐州是有名的愛國商人,公私合營以後吸納了許多市民加入到商行工作,是徐州市人代會的人大代表呢。

兩個人不覺

又聊到陳廣良為了一點小事不辭而彆去東北的事。

劉老師半批評半讚許地說:“當兵的人都非常重感情,特彆是在生活上。部隊裡上級愛兵如子,戰場人都是衝在前麵;猛一回到地方有些不適應。總還是在無形中用部隊的工作風格衡量眼前的人和事。東北大慶油田聽說複轉軍人多,也許陳廣良到了那裡就能找到自我了。嘿嘿,你不知道,關祥飛剛到客運站工作時也是經常回來抱怨,俺就得開導他,現在他好多了,每天回來都笑嗬嗬的。陳廣良做決定前不通報的毛病要改啊,總不能一不如意就撒丫子,要是一個人他跑那裡都可以,現在一家老小可就跟著受罪了。看把你難為的,不用擔心會好的。”

兩個人不知不覺聊了兩個多小時,關祥飛這時炒好幾個菜端上了桌。

飯菜的香味把孩子們吸引了下來,看著盛在碗裡的白米飯,一個個流著口水跑著去洗手,然後飛奔過來坐下。

劉老師從仝蘭芝懷裡抱過孩子,說:“快帶著孩子坐下吃飯吧,這年頭也冇有什麼好吃的,白米飯就青菜。”

幾個孩子大口地往嘴裡扒著米飯,滿臉的滿足讓人看著心疼。

仝蘭芝心裡清楚,這是因為自己來了,劉老師才把家底子都拿出來了,平時孩子們是肯定吃不上白米飯的。

關翔飛吃了幾口飯,抬頭問仝蘭芝:“當初陳廣良內衛團集體轉公安兵時鬨情緒,我寫信勸過他。”

仝蘭芝說:“他說大熱天的風紀扣不繫都不行,管的太嚴了。十幾年製服也穿夠了,抱怨著食堂裡的飯菜也冇有以前好了。你說他那麼能吃苦的人,這才享了幾天福?反倒不能吃苦了呢。離開公安和這次一樣,冇給俺商量。”

關祥飛說:“哎,這個老戰友,我都有點摸不透他了。眼下這年頭到哪裡能好過呀?蘇聯和我們斷交以後,逼著我們還債,為了儘快還清蘇聯的債務,全國上下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了幾年會慢慢好的。”

劉老師擔憂地補充著:“陳廣良他這種眼睛裡容不下沙子的脾氣,不管在哪個單位,都是有群眾緣,但領導們覺得礙眼的人。蘭芝,你平日要開導開導他。關師傅,你們是戰友,你要寫信多說說他,遇事不能感情用事,胳膊擰不過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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