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維護坎兒井 積極交公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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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收完,緊跟著播下高粱。

隊裡所有勞力,畜力,都在打麥場上忙碌著。馬拉著大石滾子一遍遍地轉圈碾壓著麥穗,男社員用木製的掀板剷起被碾碎了的麥秸稈,迎風向上拋出去。小麥秸稈和金燦燦的麥子便神奇地分開了來。女社員將麥子裝入一包包麻袋裡,整齊地擺放成一排,像極了一排排等待檢閱的士兵。

公社辦公地北邊的糧站,一片繁忙熱鬨的場景。

以生產隊為單位的交公糧的馬車,插著紅旗,敲鑼打鼓地擠滿了糧站大院。就連糧站門外的馬路上,都停滿了裝載著一麻袋一麻袋小麥的馬車。

小王坎兒村當然也不甘落後。

繞子隊長讓尤家娃給三架馬車都換上新韁繩,和艾比布大叔和卡特爾大叔趕著滿載小麥的馬車,十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漢護送著馬車,早早地排在送公糧隊伍的最前麵。

張耀祖和魏淑蘭隨泰興青年支邊隊送公糧的馬車,到公社民政辦公室辦理了結婚登記手續,兩個人喜氣洋洋地帶著喜糖來看望大哥大嫂。

仝蘭芝高興地把喜糖分享給縫紉組的同伴,張羅著做飯給他們吃。

張耀祖急忙阻攔著說:“大嫂,冇有時間在家裡吃飯了。交完公糧所有跟來的人都要坐馬車回去,下午生產隊還有事呢。”

仝蘭芝堅持要做飯,魏淑蘭又攔住大嫂說:“俺大嫂,真的冇有時間在這兒吃飯,誤了馬車俺倆還得跑回去,俺們來時帶饃饃了。”

陳廣良問了問耀祖弟近來的生活狀況,

跟著他兩個人走出家門來到北邊緊靠著糧站的馬路上,泰興青年支邊隊的馬車已等候在路口了。

張耀祖和魏淑蘭坐上馬車,揮手告彆了陳廣良。

仝蘭芝參加完麥收,召回縫紉組的姐妹們,縫製因夏收而延期成衣的布料。有了縫紉機,一條褲子,仝蘭芝帶個晚不到兩個時辰就能做好了。

家裡的零用錢有了著落,豐收的麥場上堆成山似的麥子,與亦師亦友的劉光華老師一起共同開創新生活。所有這些都讓仝蘭芝感到自來新疆後從冇有過的愉悅。日子慢慢的有了盼頭。

唯一讓她有些犯愁的是,紅衛脖子那塊兒的燙傷始終不能痊癒。家裡用於塗抹傷口的狗油已見了底。他讓丈夫滿公社的又出去跑了一天尋找狗肉,結果是空手而歸。

晚上,小芳和小萌小燕去劉光華老師那裡寫作業去了。

陳廣良疲憊不堪的早早地躺到炕上睡了。仝蘭芝挑燈踩著縫紉機,紅衛在媽媽身邊抓著地上的碎布條玩耍著。

“仝大姐!”門外有人喊。

仝蘭芝起身往外走,說:“誰呀?進來。”

劉一德和孫美英走了進來,“仝大姐!看俺給你找到你要的東西了。”說罷,劉一德舉起手裡的一個麵袋子。孫美英在旁邊咯咯地笑著。

“什麼東西?”

“你要的狗油呀。”

劉一德從布袋子裡掏出一塊狗油,還有幾塊兒狗肉,得意地說:“今天下午俺和美英到南邊老蘭新公路兩旁挖黃柴,順便帶了張自己編的打兔子的套子。美英她有了,饞著想吃肉呢,可兔子冇打著,逮到了一隻狗。”

仝蘭芝聽說美英懷孕了,驚喜地說:“美英!你有了?還想吃啥?我給你做。”

她看看放到麵袋子上麵求之不得的狗油,臉上露出難色,說:“一德弟,你打的這隻狗,彆是有主的吧?”

劉一德自信地說:“應該不會。這隻狗跟了俺倆一下午,攆也攆不走。興許是跑車人丟下的。你放心吧,如果有人找來,俺給他錢就是了。”

這件事在仝蘭芝心裡許久都冇有放下,生怕有人找上來鬨事,萬一是老社員家的狗,那會影響民族團結的。萬幸的是,直到紅衛用了劉一德送來的狗油,燙傷痊癒了以後好長一段時間也冇有人來找麻煩。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向前過著,農業學大寨的聲勢越來越大。

小王坎村不但將村南麵山包後的的鹽堿地改造了兩百畝可耕田,而且還將公路以北的戈壁荒灘,靠人拉肩扛的移掉了一個個沙包,再造了百畝沙田。

新開墾的百畝沙田荒地地勢較高,坎爾井水無法灌溉到地裡,隻能靠天山上的雪水灌溉。沙土地特彆不保水,土壤容易流失。繞子隊長安排關祥飛和依明,開拖拉機到戈壁灘上撿石頭回來,在沙土荒地裡用石頭砌水渠。

在公社技術員的指點下,繞子隊長帶領社員在這塊地裡種上了耐旱的綠豆和毛豆。撒下種子就不去管它了,秋收時去采收。

有天夜裡,沙紀建神色慌張地來到陳廣良屋裡。他壓低聲音說:“不好了,俺聽俺大姐夫說,公社去社調新落戶人員檔案的事有回信了。說是關師傅家裡的媳婦是資本家的女兒。”

“這可怎麼辦呢?”仝蘭芝聽見了著急地看著丈夫。

“怕啥?她父親是資本家,也是紅色的資本家。解放後,劉光華中學一畢業就到鄉下教書了,再後來嫁給了退伍軍人關祥飛。倆個人又一起來支援邊疆建設。俺不相信檔案裡會冇有這樣?”陳廣良鎮定地說

“俺也看劉姐不像資本家的小姐。”沙紀建說。

天亮了,

陳廣良起了個大早,他早早地來到繞子隊長家,一五一十地把關祥飛和劉光華老師以前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講了一遍。

果然,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公社革委會主任粱主任,就是沙紀建的大姐夫,和兩名維吾爾族公社乾部來到小王坎兒村隊部。

粱主任坐下來後,問繞子隊長:“小王坎兒村的社員在學大寨運動中,都表現的好嗎?”

繞子隊長連連說:“好!好的很。社員們都喜歡勞動。”

“你們隊的關祥飛和劉光華表現的怎麼樣?”粱主任問。

“關師傅和依明開拖拉機,天天到戈壁灘上去撿石頭。”繞子隊長回答。

“那劉光華呢?”

“關師傅的媳婦嘛,天天和社員們一起在地裡勞動。”

“關祥飛和她媳婦的檔案我們調過來了,也都看了。關祥飛是個好同誌。但是,劉光華是資本家出身。不過檔案裡也說了,劉光華很小就參加了革命,是可以改造好的同誌,你們要多幫助她,改造好世界觀。”粱主任說了很多。

“要有人監督劉光華的勞動。”粱主任補充道。

繞子隊長肯定地說:“對!對!每天都有人監督劉光華勞動,我派的人,四個人呢,”

“這樣很好,我們回去給領導彙報彙報,你們執行政策好。”粱主任說完起身和那兩個人走了。

學大寨,每個村都在開墾荒地。

小王坎兒村的坎兒井水,已經不夠灌溉三個自然村的耕地了。公社派出打井隊,各個村兒排著隊等著打機隊來給打機井。

隨著機井數量的增加,地下水位急劇下降,坎兒井的出水量開始減少。

繞子隊長組織人員淘挖坎兒井,清理坎兒井下暗渠裡的淤泥。

雖說是夏天,但坎兒井下溫度很低,不穿棉衣在井下工作根本受不了。

有些社員寧願在大田裡上工,也不願去她們挖坎兒井。社員大會上,有人議論:“這個累活,就應該讓改造對象去。”

關祥帶和劉光華到小王坎兒村落戶有半年了,雖說邊疆自然條件差,但他倆感到在這裡精神不再那麼壓抑,孩子們在學校也冇人嫌棄。純樸的民風讓他們靈魂得到了救贖。

關祥飛本就不是一個怕吃苦的人,他積極舉手報名了這項勞動。

劉光華老師也舉手報名,繞子隊長說:“這個不是女人乾的活,你在縫紉組多多縫衣服。帕提古麗汗,你負責監督。”

提意見的人不再吱聲了。

坎兒井的豎井口,支起一個木轆轤,上麵纏著長長的直徑三厘米粗的麻繩。一頭固定著一個大鉤子,大鉤子上掛著一個裝泥漿用的筐子,沿木軲轆緩緩放到井底下。另一頭繩子固定在牛的韁繩上,套在牛脖子那。下井淘淤泥的人,上、下井,以及淤泥的運送,全靠這頭牛來拉著繩索來完成。

暗渠很黑,冇有一絲光亮。人們每隔一段距離在暗渠的壁上鑿一個土台,放一盞油燈照亮。每個下井的人,上身都穿著棉襖。

仝蘭芝雖然每天都要站在炕前裁剪,坐在縫紉機上穿針引線,夜裡還要挑燈趕製衣服,她已經很累了。但她仍然早早地起來給丈夫做好早飯,再烙個餅子給陳廣良帶上在井下當做午飯。連同頭一天傍晚穿回來晾曬在外麵的棉衣一起裝在提包裡。

陳廣良幸福地享受著妻子地關愛。這樣下井工作一週後,仝蘭芝送丈夫出門時說:“你身體要是受不了,給繞子隊長說一聲,換個其他的事做,你頭上有傷,彆在井下又暈倒了。”

陳廣良頭也不回地說:“什麼苦冇吃過?冇事的。”

仝蘭芝又追著大聲地說:“關大哥第一次下井,你關照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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