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師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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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風逸的刻意渲染,眾人現在都已經知道丁典與淩霜華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雖不能感同身受,但不也不禁為兩人坎坷的遭遇,感到一絲悲涼。此時見兩人相擁在一起,冇人知道,也冇人去計算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忽聽淩退思咳嗽一聲,雙目射出針一般的厲芒,沉聲道:“霜華,你忘了你當初的誓言了嗎?”淩退思心腸冷硬,勝過餓鷹餒虎,如今眼見自己謀劃成空,淩霜華與丁典情意綿綿,女兒更是到現在都冇問過自己這個爹爹一句,到底有事有事,顯然心中全然隻有丁典,冇了他這個父親,不禁挑起了心中戾氣。而在風逸與丁典出手救人之時,早有一眾手下將他給護了起來,更多了幾分膽氣,自然恢複了荊州知府,一幫龍頭的風範。對於淩霜華來說,淩退思這句話有如晨鍾暮鼓,終於讓其從愛情的甜蜜中清醒了過來。她忙從丁典懷抱脫身出來,如被火炙,想到眾目睽睽之下,與男子相擁,不由得麵紅耳赤,吃吃地道:“典哥,我不能再見你!我不能!”丁典也知道了淩退思逼她發誓的事,心頭突突亂跳,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漸漸呼吸濁重,瞪向淩退思,澀聲道:“淩退思,就為了這勞什子的經訣,到瞭如此地步,你撫心自問,真的值嗎?”淩退思冷笑道:“你丁大俠身懷‘神照經’與連城訣,自然不將它看在眼!”這言下之意就是說他站著說話不腰疼。丁典怒道:“我丁某人縱然與你易地而處,也不會如你一般,利用逼迫親生女兒……”隻聽淩霜華幽幽一歎:“典哥,你不要與我爹爹爭了,我為了讓我爹爹不要殺你,發誓之時的確是誠心發誓的,如今你安好,爹爹總算冇有騙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們,我們終歸……終是有緣無份。”她臉上血色也無,左手緊緊攥住衣角,纖指變得青白,足見這話乃是違心之言。隻是他不想讓父母與愛人相爭罷了。“我不滿意!”丁典眸子中透出一股決絕狠意,積壓已久的怨憤終於宣泄出來:“什有緣無份,我們真心相愛,豈能因為一個荒唐的誓言就此斷送?”風逸看見這對苦命鴛鴦,也著實頭疼。他們二人的阻力,也不光隻有淩退思這個外因啊!當然,除了禮法之外,就是性格。兩人一樣的軸!一個誓言算個屁啊!在他那個時代,別說拿母親發誓,就是祖宗十八代,也很少有人當回事。但他也知道,不能這樣去要求淩霜華。這樣不公平,也不要臉!他可以不認可,卻冇資格去對這種行為指手畫腳。因為古人起誓,這是最莊重的決心了。風逸當即踏前一步,盯著淩退思,眸子透出駭人亮光,悠悠歎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哪!大龍頭還請三思哪。”淩退思麵色陰沉,知道風逸是在**裸的威脅自己。風逸又看向淩霜華,突然說道:“淩小姐,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你信不信這話?”淩霜華回過頭來看向風逸,柔聲道:“剛纔一時情急,還冇謝過閣下救命之恩呢!”說著行了一個萬福禮。風逸拱手還禮道:“大小姐或許不記得我了,我們以前見過,我叫風逸!”淩霜華盯著風逸瞧了片刻,見他披頭散髮,麵目也瞧不清楚,臻首輕點:“嗯,風逸,我是知道的,可你怎……”風逸與淩霜華年紀相仿,也是龍沙幫中根正苗紅的二代,她自然知道。可一時弄不清楚,她爹的親信怎與丁典成了一路人了,所以很是疑惑。風逸聞言知意,自然不會解釋,哈哈一笑:“大龍頭當初逼你立下了毒誓,說如果這輩子你再見丁師兄,就會讓令堂在陰世被惡鬼欺負,我們大家都知道了。但尊慈生前一向行善積德,才能將你教的這好,似她這樣的人,又怎可能下陰世?還是你認為令堂一定會墮入陰世地獄,所以纔會被惡鬼欺負呢?”淩霜華已經有點明白風逸的意思了,遲疑一下,說道:“你是說,行十不善業因緣故,要墮落地獄、餓鬼、畜生之三惡道。行十善業道因緣故,則生天界及人界。”淩霜華被軟禁以後,日日求神唸佛,希望保佑丁典平安,自然是熟讀佛經。風逸一句話,她就能引經據典了。“著啊!”風逸一拍手道:“這是佛祖說的,他老人家法力無邊,怎會騙人呢?所以令堂本就在天界享福,根本不會去陰世,怎會有惡鬼欺負?這個誓言無須在意,除非你覺得令堂就是一個下地獄的人!”“不,不……”淩霜華連連搖頭。風逸雙目如炬,瞪視淩霜華大聲說道:“既然如此,你願不願意跟隨丁師兄走,就隻憑你自身心意,什亡母起誓的話,就不存在了!”丁典見他對淩霜華髮急,急忙阻止道:“風兄弟……”風逸一擺手道:“丁大哥之所以被你父親捉拿,全是因為你。所以明知大龍頭乃是知府,對他這個江湖草莽很大可能不會認可,可他還是聽了你的話,去見了大龍頭。可什結果?你道他這三年是怎過的?你爹說不殺他,卻穿了他的琵琶骨頭,挑了他的腳筋,若非老天有眼,你們安有再聚之日?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將自己困在一個因為謊言而起的誓言,丁師兄大好男兒,竟然喜歡上你如此傻迂的女子,我真為他不值。”淩霜華臉色煞白,倒退兩步,驀地轉身看向丁典,叫道:“他穿了你的骨頭,挑了你的筋??”丁典道:“我能脫難,全仗風兄弟。可他年紀太小,今夜又如此動盪,難免如箭攻心,出言無狀,你不要太過在意。”淩霜華聽丁典這樣說,當即漲紅了臉,對著父親,斜挑豎眉,怒道:“爹,你就是這樣答應我的?”淩退思冷笑道:“我答應你不殺他,難道我殺了?”淩霜華氣急欲狂,未及想到說法。風逸已經轉身,目現精光,向著淩退思緩緩走去,淩退思心頭微沉,倒退半步,道:“你乾什?”風逸淡淡一笑道:“我該做的都做的,該說的都說了,我是真有些煩了!大龍頭,大丈夫拿得起,當要放得下。老是冇完冇了,死纏爛打,就有失氣度了,總不能讓弟兄們今夜隻看你的笑話吧?最後問一句,丁大哥與淩小姐情投意合,這門婚事,你應是不應?”淩霜華日日為丁典唸佛祈福,隻覺風逸說的大是有理,心想:“風逸乃是爹爹親信,能夠幫助典哥,定是佛祖顯靈。那母親肯定不會去陰世受苦,現在隻剩爹爹了!”想著睜大妙目,一瞬不瞬,凝注斜淩退思。別說此時淩退思傷勢沉重,縱然有身邊人保護,他還是怕風逸,況且他還服了“斷筋腐骨丸”,找回一點麵子也就行了,苦笑道:“罷了,罷了,女大不中留啊!我若執迷如故,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老夫就應了這門婚事!”風逸微一頷首,讚道:“好!知府大人果是俊傑人物,這斷筋腐骨丸的藥性,一年後才發作,你將金波旬花的解藥給我一些,也不再追擊我們!我快則半年,慢則一年,不但給你將解藥送來,再送上黃金千兩,當作丁師兄的聘禮,你看如何?”淩退思似是早有所料,臉色平靜,反問道:“聘禮什都無關緊要,但你若是一去不返呢?”風逸知他心眼多多,不肯輕易信人,微笑道:“你不信我,我又何嚐敢信你?現在我若給了你解藥,,而且我來的時候,壓根就冇帶解藥。但老天爺很公平,做錯事就一定有後果。今日你敗了,便冇有別的選擇。況且你不信我,但你必須信過自己的女婿!”丁典深深吸了口氣,對風逸滿是感激道:“我風賢弟的深情厚誼,丁典粉身碎骨,不足以報!他這樣說,我願以我的尊嚴為賭!”淩退思心知丁典性子決絕,一言九鼎,抑且如風逸所言,今日的他一敗塗地,能夠從風逸手中脫身,全是因為自己女兒。若再纏著不放,的確會讓一眾手下看了笑話,也會寒心,那時人心必散,這基業也就不好管理了。想到這,不覺萬念俱灰,歎道:“好,我信你!”說著在懷中一摸,扔出一個瓷瓶,丟給風逸:“這便是金波旬花的解藥!”“爽快!”風逸伸袖一裹,接過瓶子。丁典道:“我來看看。”風逸遞給丁典,畢竟他曾中過毒,聞聞味道,比自己有辨識力。又道:“出城令牌,還得大人費心!”淩退思哼了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丟了過來。風逸轉過頭對丁典,淩霜華道:“這就走吧。”丁典點了點頭,看向淩霜華。淩霜華看著淩退思,低聲道:“爹爹,我……”欲言又止。淩退思揮了揮手,一句話都冇說。淩霜華看了淩退思幾眼,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後,顫聲道:“爹爹,請恕女兒不孝了。”丁典向淩退思抱拳道:“你折磨了我這三年,今天咱們一筆勾銷。風兄弟,走罷。”淩退思冷笑道:“今天之辱,我可記住了。”風逸與丁典均知他放幾句狠話,找找場子,也正常,並不在意。風逸笑著拱了拱手:“承蒙諸位兄弟關照,風某告辭了。”逍遙幾閃,丁典攬著淩霜華幾個起落,已經縱出牆頭。一群龍沙幫弟子與朝廷兵丁並未阻攔,隻是看著淩退思。淩退思望著他們的背影,真想下令追擊,可想到當著眾人出爾反爾,他淩退思的名聲真就臭大街了,隻是呆呆站著。半晌,一人輕輕走到淩退思麵前,躬身施了一禮,道:“小人該死,冇能攔住賊人,還望大人贖罪!”淩退思露出一絲苦笑,幽幽道:“今夜之敗,非戰之罪!都散了吧!”說完,扭頭道:“來福!”“老爺!”一名家丁應聲上前。“將死者厚葬,傷者每人發五十兩銀子作為撫卹。”“是!”那人應聲而去。淩退思輕輕轉過頭,悠悠望著靜夜出神。……三人一出縣衙,出示淩退思的令牌,從兵丁手要了兩匹健馬,風逸與丁典都熟悉江陵路徑,向著西門潑刺刺而去。此刻已近夜半子時,彎月如鉤,空蕩蕩的街道上冇有半分人影,淡淡光華灑在街道之上,丁典與淩霜華得到淩退思當著眾人親口許婚,心想事成,自乘一騎。風逸一人一馬,倒是顯得有些孤獨,被這二人一襯,隱隱有些淒涼。不過他不在意,他現在一心要搞事業,以後就要收割江湖,好讓自己變得更為強大。在這期間,絕對不能有女人。這是軟肋!再厲害的高手,隻要有了女人,也就有了牽絆,就不那可怕了。他的江湖威懾力會直線下降!風逸這是從無數人物身上得出的結論。三人快到西門時,忽見街道上一點橘色亮光若隱若現,風逸與丁典對視一眼,放緩馬速,悠悠而行。兩人藝高人膽大,隻要不是大批圍捕,也著實不慌,快到近前時,隻見一個華服男子,提了一盞紗燈,站在當街。他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服飾極為考究,一看就是有錢人。那人見風逸丁典近了,當即上前幾步,隔著兩丈遠,雙拳一抱,遙遙為禮道:“請諸位暫留尊步。在下卜垣,奉家師之命,恭請三位移駕至敝莊一敘!”丁典看了他一眼,待啟唇發話,風逸卻輕聲慢語道:“我們很忙,冇興趣!”卜垣不禁怔了怔,臉色漲的發紅,緩緩道:“閣下就不問問,家師是誰?”風逸聳了聳肩,很是慵懶道:“我們冇打算去,又何必管你師父是誰?”風逸行事本就不按成規,現在急著離開荊州,完成係統任務,再從丁典獲得其餘神照經,完成質的飛躍,哪有空去見什人?卜垣望定風逸,一字一句道:“閣下未免有些太過目中無人了吧?”風逸一笑:“不去赴萬震山的約,就是目中無人?”卜垣又驚又怒:“你既知是家師有情,又怎敢如此托大?”風逸眼神微眯,淡淡道:“我就大了,你準備怎著?”卜垣氣的麵紅脖子粗,丁典含笑問道:“我與萬老爺子彼此素無往來,請我所為何來?”卜垣不答反問道:“尊駕可是丁典丁大俠?”丁典微微一笑:“大俠不敢當,但我就是丁典。”卜垣道:“你既是丁典本人,且先不提別的,隻我二師兄一條性命,我師父不該向你們要個交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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