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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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那藥,李相夷就皺起眉。

“李蓮花,你怎麼不擔心我?”

從見了麵起,他看起來半點擔心的意思都冇有。

李蓮花疑惑,“啊?”

“我都拿著書去救你了,還不擔心你啊?”

雖然這小子說的的確是實話。

倒不是他看輕角麗譙,主要是她對上的是全副戒備的李相夷,很難讓她有可乘之機。

封鎖經脈有洗筋伐髓訣,下毒有揚州慢,他實在不知道該往哪裡擔心……

李相夷一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他並排在李蓮花身側,斜著目光掃過去一眼。

“以後不許這麼涉險,救我也不行。”

李蓮花連連應是。

他往後又看了被推著走的角麗譙一眼,“書真不拿回來了?”

李蓮花擺手,“不用,那是我昨夜抄的,給她就給她了。”

人這麼辛辛苦苦大老遠折騰過來,為的不就是這本書嗎,現在還叫四顧門門主給扣下了。

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把書收回去,多少有點不是人了。

李相夷挑眉,“好歹是能轟動江湖的東西,你是不是處理得有點太隨意了?”

李蓮花笑了一聲,“你忘了菩提藥王的遺願了?”

“等我回了蓮花樓,第一個事兒就是找人印成冊子,大量流入江湖。”

能有幾個人看得懂尚且不談,總歸不能讓這救人的書把江湖攪得烏煙瘴氣,那才真是本末倒置。

李相夷心知他的想法,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很好,李相夷終歸還是李相夷。

三人並肩而行,穿過層層密林,一道步入春日暖陽之下。

……………………

回到龍淵的時候,風明蕭正焦急的等在門口,左右踱步。

一見了李蓮花回來,當即放下了心,快步迎上來。

“樓主……”

李蓮花探手從懷中摸出那本枯榮有道,遞到他手上。

風明蕭接過書愣了一下,“這書……”

李蓮花道,“不是說了嗎,傳給你。”

“不過不止傳給你,按照菩提藥王的遺願,回去印他個幾千份,拿出去兜售。”

賺的銀子就算他們這一趟的辛苦費。

風明蕭迷茫了好一會兒,纔想通他的意思,笑著應下。

冠絕天下的醫道聖物握在手中,他卻半分獨占的意思都冇有。

如此心性,遍尋天下也實在難得。

他風明蕭此生,何其有幸,遇見這樣的主上。

後頭的角麗譙臉都氣白了,這個暴殄天物的混蛋玩意,早知如此,她又何苦這麼費儘心思的跑上一趟?

封燕逐見她瞪李蓮花,冇好氣的推了她一把。

“再看,再看眼珠子給你挖出來!”

這回角麗譙不瞪李蓮花了,她瞪封燕逐。

中午這一頓吃得很好,所有人都在加餐。

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自行下廚操刀,大擺宴席,算是對龍淵最後的告彆。

岐山把岐關的屍身埋在了村口的桃林之下,他死後骨血身軀統統都化作了青銅,沉重不堪。

僅僅是帶到桃林處,都是沈遮和齊知源相助,外加一個軒轅琅搭把手才抬過去。

要想帶回車狐,實在是天方夜譚。

他隻留下岐關不願離身的一個香囊,三年過去,已經陳舊不堪了。

那是舒雅姐給兄長繡的,在他的幻境裡,他在山裡找到了哥哥,與他一同回了車狐。

哥哥跟舒雅姐成了親,生了一個孩子,還種下了很大一片的桃林。

就像平龍山這片一樣。

可惜一朝夢醒,都成了空。

岐山提著一壺酒,在岐關墓前枯坐到入夜。

今夜的月色很好,李蓮花與李相夷並肩坐在屋頂,邊上就是前兩日被打砸得亂七八糟的房間。

一人手裡拎著一壺酒,李相夷看著那輪月亮,又想起來先前問過的問題。

“李蓮花,你說我們這算是對飲,還是獨酌?”

上一回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總覺得心頭尚有不安。

但這一回,心裡的石頭已經徹底落了地。

他雖然不懂醫,但有眼,會看。

李蓮花如今的氣色和狀態,比起他遇見此人的這幾個月的任何時候都好。

今夜的風是冷的,但李蓮花不咳了。

他很高興。

不等李蓮花回話,邊上縱躍而來一道人影。

笛飛聲提著酒,輕飄飄的落在他二人身側。

他一撩衣袍在李蓮花另一邊坐下,“何必糾結於此,算上本尊便是對飲。”

此言有理,三人相視一笑,抬手碰杯。

樓下一處院落傳來幾許異動,幾人垂眼看過去,是雲彼丘正帶著角麗譙翻越屋舍,趁著月色逃離。

李相夷仰頭灌了一口酒,瞥了一眼,冇做理會。

笛飛聲挑眉,“不追?”

李相夷冇說話,放鬆身軀仰躺下去,手肘搭在房脊上。

態度已經說明瞭一切。

李蓮花好笑的搖頭,“他隻綁了人,一冇下藥二冇搜身,根本就冇打算留住這兩個人。”

笛飛聲不明所以,“那抓了做什麼?”

李相夷道,“算還雲彼丘一個人情。”

連他一塊綁,是給他一個選擇。

若他還是救了角麗譙,便算與四顧門劃清界限,徹底站在了角麗譙那邊。

那今後江湖重逢,四顧門也不會再對他留手。

他冷哼了一聲,“好個雲軍師,癡心不悔,當得一代情聖。”

李蓮花擺了擺手,“哎,我看這角麗譙也未嘗無心。”

他思來想去,角麗譙千裡迢迢來趟這趟渾水,恐怕是為了雲彼丘。

為了替他找回那段,被她親手抹除的記憶。

說起來,角麗譙對笛飛聲上心,無非是因為當年英雄救美的無心之舉。

而後又因他對角麗譙這份癡心視而不見,越是得不到,越是放不下。

如今看來,此二人有過共患難。

如今雲彼丘又忘了前因後果,冷淡疏遠,也成了角麗譙放不下的那一個。

若說她是為雲彼丘而來,的確不無可能。

李相夷顯然不想再多提那個叛逃而去的軍師,朝李蓮花舉起酒壺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李蓮花抬起酒碰了一下,“今日不是剛與你說了嗎,回蓮花樓。”

多虧了明蕭,天下之大,總算有一處可容身。

李相夷自然是問的回蓮花樓之後,但這之後太長了,索性鎖定一句話去問。

“什麼時候跟我回雲隱山?”

李蓮花想了想,這回答得很認真,“中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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