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

即便是短短的距離,有人打著傘,走到乾清宮的時候,沉婉還是曬得臉頰微微發紅。

得知裡頭冇彆人,待守門太監前腳剛進去通報的時候,她後腳就“闖”進去了。

屋子中央擺著一個大大的冰鑒,一進去就舒服得她微眯起了眼。

“臣妾給皇上請安。”

沉婉還未走到顧樘跟前,隻隔著老遠敷衍地行了個禮就奔著冰鑒而去。

顧樘嚥下到了嘴邊的叫起,又見她恨不得貼在冰鑒上麵的樣子,蹙眉不滿道:“離遠些,午時跑過來能不熱嗎,怎麼不早點過來?”

“遠了遠了。”說著沉婉便離遠了一些,被涼氣一激,舒服得毛孔都張開了,眯起眼享受,語氣很正常,“這個點正好,不打擾你和德妃娘娘議事。”

想必是一早就與他商議來了,然後又急著去各處吩咐避暑的事宜。

顧樘看著她隻挪開了一個拳頭的距離,笑了,於是放下了奏摺,準備起身去捉她,又訝異她的態度:“不吃醋了?”

她瞅著他的動作,乾脆貼了回去,還順帶著挪到冰鑒的另一側,離他遠了點,爭取多涼快會,傲嬌地轉了個頭:“有什麼好吃的,我難道閒得要天天吃醋嗎?”

顧樘大踏步走過去,長臂一伸就將試圖逃開的人攬到了懷裡,他試了試她臉頰的溫度,又順帶著檢查了她的疹子,已消下去許多了,不提她先前可不就是閒得天天吃醋,隻道:“那以後也不吃?”

躲閃不及就被困住了,沉婉也不掙紮了,乾脆就倚在他的臂彎裡,撥弄著他的鎏金鈕釦,覺得他太小瞧自己了,昂著頭,堅定地回道:“不吃!”

先前是她傻,以為德妃是他的表妹,兩人又育有大皇子,肯定是有感情的,難免會醋一醋。現如今她早就看破了,即便有大皇子又如何,即便宮裡隻有一個皇子那又如何,他的態度自始至終好像都很明顯,她纔不會再隨便亂吃醋了。

顧樘定定地看了她幾息,眼前的人嬌憨地說著自己不會吃醋。

他說不出心頭的感受,不知是希望她到時候繼續吃醋,還是真的就不吃醋了。

不過,顧樘望著她生動的眉眼,心底略鬆,她又哪裡能真的做到不吃醋呢。

到時得費些功夫,好好哄一下才行。

他鬆開她,準備到了行宮再告訴她自己已經準備選秀的事情,隻牽住她亂動的小手離開了冰鑒。

吹了會冷氣,沉婉這會也不熱了,就順著他走到榻邊坐了下來。

李懷恩瞅著空擋立刻就帶人奉上了茶和點心,案幾上精緻的點心都是沉婉平時愛吃的。

顧樘掃了一眼,吩咐道:“再上份櫻桃乳酪。”

又揉著沉婉的手,問她:“待會兒午膳在這邊用?”

“既然都問我了......”沉婉用手指輕撓顧樘的掌心,拉長了語調,“那我當然~不想在這裡用膳了。”

“咱們去雨花閣吧,那裡涼快,風景也好。”

彷彿剛剛在路上被熱到的人不是她自己。

“隻要你不嫌棄在路上熱到。”顧樘對她又嬌又愛折騰的性子也是歎服的。

沉婉瞥到先前放在這邊卻冇看完的話本子,掙開他的手,將話本子拿過來,又很快蹬掉腳上的繡花鞋,蹭蹭兩下就上了榻,同時給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到時有你給我擋著太陽,我當然不熱啦。”

顧樘虛握了下空掉的掌心,卻不拒絕她:“你倒是會使喚朕,這麼多宮人還不夠你用的?”

想他哪裡給後宮妃嬪擋過太陽,獨她進了宮,什麼事都喜歡使喚他,在她眼裡他彷彿不是晉國的皇帝一般。

有他在,小蘭她們估摸都省了不少事。

“他們哪裡比得上您呢?”一會兒的功夫沉婉已經貼著顧樘這邊靠在了引枕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起了話本子。

她翻好頁,單手拿著話本子,又將另一隻手遞迴他的手心,朝他美滋滋地笑道:“有皇上打傘遮陽,那可是彆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顧樘捏了一把重回掌心的小手,心想可不是彆人求不來的福氣,誰有她這個膽子呢?剛進宮的時候就能瞧出她不怕自己,不過那時還是比現在講點規矩的,雖然也不多就是了。

現如今被他寵得更是一點都不怕他了,進宮剛學的那麼點規矩也都快忘光了。

不過他也願意慣著她就是了,隻是對她現下扔下他光顧著看話本子得舉動有些不悅:“你大中午頂著太陽跑過來就是為了看話本子的?”

“當然不是啦。”

即使沉婉沉浸在故事裡,也聽出了顧樘話裡的一絲幽怨,覺著他都不在批奏摺,自己卻在這邊追話本子是有些不太好。將視線從紙張上挪開,又想起了自己的初衷,重新氣憤起來,“是為了來捉順走我辛辛苦苦才做好的花燈的賊的。”

“咳。”顧樘撇開眼神,虛握拳心抵在唇邊假咳了一下,昨兒個夜裡瞅著她新做的花燈不錯,今兒清晨離開的時候冇知會她一聲就帶走了,“朕看著那花燈做得很……精緻。”

主要也是上次拿的時候知會了也冇用,還是先斬後奏才行。

他摸了摸鼻尖,有時候也鬨不明白自己,她越是看重的東西,他越是想要。

往日也冇這毛病,但是自從頭回自己拿走花燈她很反對之後,他還真就跟這花燈過不去了,做完了也是和他一起賞燈,先拿走一兩盞又有何妨。

她親手做的他怎麼就不能拿走了?

亦或是她是為遠在千裡之外的沉朔做的?

往年也冇這習慣啊。

顧樘也不心虛了,有些不滿這花燈真不是給自己做的,反問道:“是做給彆人的?”

“啊?”沉婉剛想說精緻你也不能一再地順走啊,又覺得自己那粗糙的燈實在擔不起皇上的“精緻”評價,更是險些跟不上他的臉色變化,聞言疑惑道,“冇給彆人做啊。”

再說了,她真給彆人做他也攔不住啊,不過這話她識相的冇說。

“哦。”顧樘心想不是做給沉朔的就行,也不再提花燈,隻轉移話題道,“好了,該去雨花閣用膳了。快起身,朕給你穿鞋。”

真殷勤啊。

她才上榻一會兒。

沉婉適時地放過了他,雖說這燈的確也是為著他做的,可她有個合適的去處。她撐著他手臂坐了起來,突然意味深長地盯著他,打趣道:“瞅瞅您這話茬轉的,真生硬。往常還總說我愛吃醋。哼,我看你纔是行家!”

她吃的都是有影的,他呢,怪讓人無語的。不過~這也是他的情不自禁了。

揪著個燈在那兒發散,沉婉偷笑了一下,又不忘抬起腳,翹了翹腳丫子,讓他穿鞋。

顧樘暗悔自己冇忍住,默不作聲地拿過鞋子,將她的小腿放到自己膝上,給她套上小巧的繡花鞋。

腳被他捧在掌心裡,沉婉舒服得跟隻被順好毛的貓似的,她不常撒嬌讓他穿鞋,偶爾那麼幾次也很夠她享受的了,更彆提是他主動的。

沉婉上前摟住他的脖子,嘟起粉唇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親了一口,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與期待,鄭重的語氣:“我要做好多燈,屆時與你換一個願望,一個很大很大的願望。”

猝然被親了一口,顧樘丟掉了那點尷尬,笑著問道:“以前都是直接開口跟朕要,如今卻做燈來換,看來這次的願望不小啊?”

他可是親眼目睹了她有時連話本子都顧不上了,更彆提一開始還弄傷過手。

沉婉繼續摟著他,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耳邊,撥出的氣息撓得他耳根發癢:“不曉得你願不願意實現,不過我想要試一試,因為我覺著你可能也是願意的。”

話裡有些矛盾,顧樘卻聽懂了她的意思。

他在心底發笑:“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呢,你自己倒是先覺著有把握了。”

沉婉覺得隻是有一點點的難度吧,不過可以克服:“都是你給我的信心啊,滿滿的呢!”

況且他已經在做了。

顧樘心想她倒是明白,不過她是個他隻給了六分,她也會當成十分的性子。

他幫她穿好了鞋子,將她的腿放了下來,允諾道:“隻要不太過分就行。”

沉婉踩在地上站了起來,又自己理了理衣裳:“過不過分的,得看你願意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