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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初春時節，穀內處處花開。百花之先，唯屬春梅開得最為燦爛。

午後的陽光，愜意而溫暖。趁著閒暇之餘，白華與幽冥來到了這片梅林之中。

微風吹過，落英繽紛。一時之間，林中好似下了一場粉色的花瓣雨。

幽冥駐足，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徐之念道：“花未醒時，梅先覺。”

迎著漫天飛舞的落花，白華張開了雙臂，在幽冥跟前轉了一圈，“這裏是不是很美？”

柔柔的陽光之下，素雅的白衣落上了斑駁的碎金。花雨紛飛之中，她嫣然一笑，竟是美得令人目眩神迷，神魂顛倒。

恍惚的一瞬間，那片躺在掌心裏的花瓣早已隨風遠去。幽冥朝著她微微一笑，附和道：“的確很美…”

“那我們就多選幾枝回去吧。”白華一邊慢慢朝前走著，一邊打量著兩側的梅樹。過了小會兒，她忽然尋到了幾株開得極好的梅花，轉身招手道：“幽冥天神，這幾株開得不錯，你快過來幫我一下。”

幽冥靜默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見他眉頭微蹙，神情顯得若有所思。

‘我們家小白也為你付出了那麽多，你該不會是不想給人家一個名分吧？’

其實九月早上說的話，一直在他耳邊迴盪著。直白的一問，就像是一顆巨石投入了湖中，激起了層層波瀾，使他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風過葉輕搖，漸漸地幽冥從沉思中回了神，抬眸間，白華已經站在了自己前麵。

“我喊你半天了，你在這裏發什麽愣啊？”白華伸手為他拂了拂肩頭上的花瓣，又順到小心地拈去了墨絲裏的。

“小白~”幽冥抬手握住了她白皙的手腕，注視的目光逐漸從溫柔變得深邃。

白華略微一頓，而後抬眸看著他，眉眼彎彎的問道：“怎麽了？”

修長的手指輕輕拂上了她的臉頰，幽冥的目光堅定而又深情，“我們成親吧！”

成，成親？！

白華目瞪口圓，驚得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她愣神不語，幽冥微微俯身，將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一臉鄭重的問道：“小白，你不願意嗎？”

聞得此言，一度失神的瞳孔驟然凝聚。白華先是使勁搖了搖頭，隨後又木訥地點了點頭。

前後截然相反的動作，倒是一下子泄露了她的緊張。幽冥暗暗勾了勾唇角，略帶調笑的問道：“你這樣搖頭又點頭的，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白華滿麵暈紅，抿唇垂下了眼簾。遲疑了須臾，她才害羞的點了點頭，聲若蚊蠅道：“我…願意…”

抑住了內心的喜悅，幽冥使壞地又朝她靠近了些，佯做一副冇有聽清的模樣，柔聲輕語的問道：“小白，你方纔說什麽？”

白華咬了咬唇，乾脆心下一橫，目光堅定的抬頭看向了他，一字一句道：“我說，我…唔…”

她來不及出口的話，被幽冥突如其來的吻所覆蓋了。炙熱的吻奪走了她的呼吸，讓她大腦一片空白，喪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悸動的心，也因為他雙唇每一次觸碰，變得慌亂無措。

一吻結束之後，幽冥並未收回摟在她腰間的手。二人隻是稍稍分開了些許距離，得以喘息換氣。白華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卻不想正好落入了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眸中。

幽冥輕柔地將她額前垂落的髮絲撥到耳後，眼中盛滿了情愫。白華眨了眨迷離的雙眸，無意識地抿了抿唇。

盯著已被自己親吻得嬌豔欲滴的唇瓣，幽冥心下一動，俯首再次擒住她的唇瓣。然而這次，他的吻來勢洶洶，少了之前的溫柔，多了些蠻橫的霸道。

幽冥急切的索吻，不留半點餘地。白華隻覺呼吸一滯，胸腔裏所有的空氣都似是要消失殆儘了一般。思緒漸漸變得縹緲，彷彿自己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一葉扁舟。

心臟撲通的跳個不停，渾身也軟綿綿的冇了力氣，白華勉強勾住了幽冥的脖子，慢慢地學著他的樣子，開始笨拙的迴應。

（二）

片片花瓣，飄然而下。微風拂過，幽香陣陣。

梅林下，兩人相擁而坐，靜靜地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過了好一會兒，白華忽然從幽冥懷裏坐直了身，對於他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見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又好像有些糾結的模樣。幽冥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詢問道：“你想要問什麽？”

白華蠕了蠕唇，醞釀了片刻。可到頭來，還是一個字也冇有說，便隨手撿了一根樹枝，開始戳著地上的花瓣玩兒了。

幽冥見狀，不免有些好奇，“小白，到底是什麽事讓你欲言又止？”

白華手上一頓，隨即不管不顧地扔掉了樹枝，朝他認真道：“我問你，你可要老實告訴我哦…”

幽冥承諾地點了點頭，示意道：“你問吧…”

“那個…”白華用手撓著後脖，假裝不經意地錯開交匯的視線，起身問道：“剛纔…是你的初吻嗎？”

技術那麽嫻熟，應該不會是初吻…吧！

想到這裏，白華又兀自乾笑了兩聲，慌忙補充道：“我，我也冇別的意思，就是隨口問問而已。”

“這樣啊…”幽冥起身抖了抖花瓣，又噙著淺笑越過了白華。負手仰頭故作了一番回憶後，他又調轉了身，坦然道：“不是!”

“哦…”雖然白華早就知曉了答案，但是心裏仍然是有一絲失落，“是…碧海天神嗎？”

碧海？！虧你也能想得出來。

幽冥掩了眼底的笑意，仍舊兩個字：“不是！”

“不是？!”白華雙眸一怔，扭著眉心，揚聲道：“看不出來，以前你還挺花心的！”

“我的心隻向著你一人。”幽冥上前拉起了她的手。

白華癟了癟嘴，“花言巧語，我現在嚴重懷疑，你以前也是這樣跟那個女孩說的！”

“隻跟你說過。”

“那…你們是在哪兒那個的…”

“哪個？”

“就是剛剛那個啊…”

“一片長滿野草，開滿野花的山坡上…”

“哦…”

“那天陽光很好…”

“哎呀，看樣子是要下雨了吧，我們快點兒走吧!”

“陽光正好，哪裏會…”

“打住！”

（三）

日落西山，斜影長，新月淺掛，夜將至。

餘暉灑滿窗欞，映得木屋內一片暖黃。偶見窗外幾隻歸巢的鳥兒飛過，留下了幾聲孤寂的鳴叫。

這時，澤荒收回了把脈的手，朝著幽冥問道：“倉玄煉製的聚氣丹，你可有按時服用？”

幽冥略微頷首。

“奇怪了…”澤荒喃喃自語的摸了摸下巴，隨後他又斟上了兩杯新茶，繼續問道：“那你最近有冇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比如說…全身乏力，頭暈目眩？”

幽冥神色淡然道：“除了無法凝聚體內的靈力之外，你說的那些症狀，我全都冇有。”

“都冇有？”澤荒頓了須臾，繼而梳理道：“如果冇有那些症狀，那就證明你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可既然恢複了，靈力也冇道理不能凝聚啊？！”

幽冥轉著手中的茶杯，猜想道：“或許因為元神還冇有恢複過來吧。”

是元神的問題嗎？澤荒深思熟慮了一番，提議道：“不然你讓我探一次？”

說著，他指尖凝聚了一絲靈氣，覆在了幽冥的手腕上。然而，這靈氣僅在經脈遊走一段，就忽然消散了。

澤荒麵上一怔,眼底閃過了一抹陰霾。他緩緩挪開了手,神情嚴肅道：“幽冥，你的體內似乎出現了一股至陰之力。”

“至陰之力？”感到詫異的同時，幽冥倏地眸光一沉，凝聲道：“是渾濁之氣吧！”

澤荒皺了皺眉,沉聲道：“氣含陰陽,則有清濁。我等雖稟賦神力，卻也一直謹慎著體內的陰濁之氣。你也應該清楚，若陽清之力不能及時恢複，那麽陰濁之氣很有可能上逆攻心。你先前耗損了那麽多靈力，我現在有點擔心…”

見他麵顯憂色，幽冥不禁擺出了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寬心道：“澤荒，是你多慮了。我凝聚不了靈力，差不多也有十幾日了吧。倘若濁氣攻心，我應該會有所察覺。”

澤荒仔細想了一想，好像的確是這麽個道理。若是渾濁二氣交替，他也定能察覺得出來。

“既然如此，那直到元神恢複之前，你必須靜心調理，萬萬不可使用靈力。”

此話一出，頓時有種無比熟悉的感覺。想到白華也曾說過類似的詞語,幽冥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他突然笑了，澤荒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你認真點兒，我可冇在跟你開玩笑。”

幽冥神色微微一滯,不由歎服道：“你和小白還真是默契。”

小白？默契？澤荒不解地轉了轉眼珠，似乎頓悟出了什麽來，“莫不是她也這麽跟你說過？”

幽冥起身走到了窗邊,淺淺勾唇道：“她比你囉嗦…”

不知不覺中，夜幕已經悄然降臨。如水的月光傾瀉而下，為整個山穀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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