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

馬車篤篤前行。

車廂裡一時靜默。

樊劉氏和墨枝的小動作程木槿冇有看到,不過,嗬,說著說著卻突然住了嘴,這就是發現不對勁了,車廂裡除了她,就是墨枝了,還有誰能提醒她?

就像齊勝說的,這都是些人精啊,而她,日後也要和她們一處相處了。

程木槿望著窗外不停掠過的怡人景色,不由勾起了唇角。

就在樊劉氏出現說了那番話以後,她就已是把事情都捋順暢想清楚了。之前那些從不曾想過,也從不曾注意過的事情也都想通透想明白了。

比如,樊劉氏出現在平順街上。

這就是鄭修早就下好了的一個棋子啊,而她,卻一直渾然不覺,隻當她隻是一個偶然罷了,現今想起來,這哪裡是偶然,這卻是必然啊。

鄭修啊,鄭修,您還真是拿這當擺兵佈陣打仗呢,想的倒是周全。

念至此處,程木槿隻覺五味夾陳。

他歡喜她,卻也算計她,他處處給她挖坑,可也時時護著她照看她……

這個人,這個人……

想著想著,複雜著複雜著,她便不由又笑了:這樣也好,她從不信什麼毫無雜質的純粹,情之一字也是一樣。普通人婚嫁尚且要左看了人才右看了家底才肯思量要不要結親,更何況是富貴人家呢,那就更是考量的多了。若是鄭修鄭侯爺一片真心為她癡狂到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那她才該害怕呢。像現今這樣,她反倒安心不少。

程木槿凝目窗外,微微笑。

不說旁的,她畢竟和這裡的人都不一樣,日後怕是他們不同的地方也還有更多著,到了那時候,雙方冇有那麼多情感羈絆,反而能更理性地計算得失。

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她是慧安縣主,鄭修是永寧侯爺,她和他都是要做事情的人,都各有自己的顧慮和羈絆,誰知未來會怎樣呢?

畢竟,世間事誰也不知會如何變化呢。

且,她也不必怕他深沉算計,她可是木槿啊,木槿花有毒,雖是輕微,可畢竟是毒,不是嗎?

程木槿思慮著,一雙杏目便深深如許了。

車內寂寂無聲。

窗外鳥鳴蟲啾。

樊劉氏規規矩矩坐著,一雙眼卻是這邊一個看看,那邊一個看看,忍不住就又摸了摸袖子裡的荷包。

這個荷包是她臨走前李掌櫃給她的,說是托著她給縣主帶過來,是縣主在寶器齋的月俸。她剛剛本想著交給的,可這會兒卻不敢了,覺著還是尋個機會先問問墨枝吧。

其實,她一前兒也不願意帶的。還當時就笑,說李掌櫃有意思,縣主如今是哪個牌麵上的人兒了,哪裡會在乎這仨瓜倆棗的?看不叫訓斥?她可不敢帶。

可誰知李掌櫃一聽卻板了臉,直說可不能這麼說,東西再小那也是縣主的,可不能不交給,她一聽也一下子就明白了,連忙接過來了:可不是咋的?那東西再不起眼也是主子的,她這是老不當差,都過糊塗了。

要說她,這就是歡喜糊塗了唄。乍一聽讓他們一家子服侍縣主,可把她高興壞了。還是老頭子和兒子有眼光,誰能知曉去年認識的一個賣燒餅的小娘子,今年這短短的一年時間就變成了縣主呢?且還進了侯府,當了侯夫人。這,這可是連戲文裡都不敢演的事兒啊,怎麼就叫他們一家子給碰上了還巴結上了呢?這可是祖墳上冒青煙了!這往後,他們老樊家也要發達了呢!

這不,這歡喜著,就一心裡隻想著能得了縣主的重用,可不就多嘴了?也多虧了剛剛墨枝那一下子,就又把她給叫回來了。

這往後,可不敢得意地忘了自家的身份哪,這有甚事還是得小心著些纔是,多聽聽墨枝丫頭的。

樊劉氏尋思著,就忍不住上下打量一旁的小丫頭。

濃眉毛,大眼睛,鼓鼓噹噹的鵝蛋臉,一看就是個有福分的,聽李掌櫃說還成了縣主的徒弟,這次就是她捎信回來,說是要跟著縣主服侍,不回家來了,李掌櫃見不著麵,也不敢過去找,怕是惹縣主不高興,這纔不得不托她給縣主捎銀子的。那就這樣的,那麼得重用,那將來的造化可是小不了。誰家要是能娶了這樣的媳婦,那可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樊劉氏尋思著,眼睛就亮了:要不然,她給自家兒子再說一說?那以前瞧不上,說人家是黃毛丫頭,那現今怎樣?這都出息成什麼樣兒了,還瞧不上?哼,就是瞧不上也得讓他瞧上!還反了他了!

樊劉氏想著想著,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三日後。

程木槿帶著她的縣主儀仗回到了東寧縣。

遠遠的,離著縣城還有幾裡地呢,護衛統領就過來稟報,說前方楊縣令領著一眾鄉紳在路邊迎候呢。

程木槿聽罷,便吩咐讓即刻停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