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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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所及,隻有荒草和白雪,並冇有任何異常。

張青和方家兄弟變得更加緊張,騾子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突然失控,動物對危險的感知比人更強,一定是感受到了危險纔會有如此異動。

方禧耳力更好,先察覺到東北方向有聲音,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注意東北方向。

幾人全身貫注的麵對東北方向,蒼白的天際線,隱隱約約的出現了幾個小黑點。

黑點逐漸靠近,大家也看清了黑點,竟是十幾隻野狼,不知道野狼餓了多久,瘦骨嶙峋的,眼睛盯著隊伍,發出渴望又貪婪的目光。

騾子更躁動了,眼看場麵要失控,張青讓車伕帶著騾子先後退到安全距離,他們幾人應付這十幾隻狼。

野狼數量並不算多,還都是餓了許久的狼,威脅並不太大。

在距離狼群十幾步遠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聲,剛剛還要進攻的狼群停了下來。

隨著另外幾聲聲調不同的哨聲響起,有幾隻狼從隊伍裡出來,竟要去追趕剛纔撤退的車隊。

張青幾人這下都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如果隻是單純的十幾隻野狼,他們並不太擔心,但是現在狼群明顯受人指揮,人是有智慧的,後果就不好預測了。

時間緊迫,留給幾人準備的時間並不多,幾隻野狼分開行動,那他們也得分開。

方玉負責去後方找躲在暗處指揮狼群的人,張青和方禧留在這裡負責解決大部分野狼,其他幾個身手較好的兄弟,回去車隊那裡保護車伕和酒水。

決定做的很快,幾人行動也很快,隨著幾人分開行動,指揮狼群的哨聲也變得尖利起來,狼群一擁而上,張青幾人提刀迎上。

許是背後的人太過焦急,指揮的哨聲吹的過於密集,給方玉聽出來了發聲的地方,提起氣,加快速度奔了過去。

此刻突然颳起了風,將地上的雪吹起,迷離了人的眼睛。

車隊這邊,負責保護的四個小夥子有兩個都是呼延讚部族的人,身形高大健壯,分彆是塔塔兒、木拓雷兄弟,另外兩個是漢族的小夥子,分彆是張金、孔遮。

呼延讚部族的人,視給自己部族帶來新品種高產糧食種子的安安為娜仁女神,娜仁女神為自己部落帶來了希望與溫飽,聽首領說安安這裡需要人,除了家中老弱病殘無力畜牧的人以外,也有如塔塔兒兄弟這樣,為了追隨娜仁女神而來。

張金和孔遮則是獵戶,也是連襟,因為丈人喝酒誤打死了想搶自家獵物的潑皮。潑皮的爹是鎮上的捕頭,知道自家兒子死訊後定不會放過自家,擔心惹上官司,就連夜收拾細軟,逃到了邊城,恰好遇到了劉善水在給酒坊招人。酒坊提供食宿還有豐厚的工錢,一家人一合計,就投奔了酒坊。

四個夥計麵對幾隻野狼並不在意,完全可以製服,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證控製住野狼不要讓這幾隻畜牲騷擾到車隊。

張青和方禧麵對的野狼較多,現在方玉應該還冇找到吹哨的人,狼群依然受人指揮,進攻的頗有章法,張青和方禧互相照應著,也難免被狼抓傷了幾個口子,還好冬天衣服厚,並冇有造成什麼大傷害。

野狼分散著,把張青和方禧包圍在中間,一起進攻。

不知道是餓急了,還是指揮人的命令,即使張青和方禧兩人的刀砍在了野狼身上,野狼也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痛一樣,繼續發瘋的進攻著二人,狼血都灑在了二人身上,腥臭異常。

許久,冇有在聽到指揮狼群的哨聲了,野狼的攻擊也逐漸變得冇有章法,張青和方禧瞧見破綻,直接突破了野狼的包圍圈,從外圍殺回,逐漸占了上風。

四個夥計這裡合力已經斬殺了三隻狼,剩下的一隻狼也身受重傷,在負隅頑抗。

就在這時,又有幾個穿著白衣服蒙麵的人從遠處殺過來。

幾人全身都是白色的,和白茫茫的雪景融為一體,向遠處看,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而方玉這裡,正在和吹哨指揮狼群的人上演追逐遊戲。

草原這邊一直有傳說,當地有這樣一個家族,這個家族祖上是蚩尤,擁有遠古召喚野獸的神力。

生在這個家族中的人無論男女,皆不與外族通婚,也不與外人來往,這個家族的人,生來就可以懂獸語,可藉助哨聲或是笛子和野獸溝通。

傳說每個人可以溝通的野獸種類都不一樣,有的人可以指揮豺狼虎豹為自己所用,而有的人,隻能和小小的螞蟻溝通。

而且就算可以與一種野獸溝通,能力也不同,有的人僅僅能指揮家禽按照自己的想法下雙黃蛋,而最厲害的人,可以呼喚山中所有走獸,為自己奔波行走。

不過這個家族的人,指揮野獸技能一流,自身戰鬥力卻很弱,所有人都先天身體孱弱,與獸溝通的能力越是出眾,身體就越差,所以隻能躲在隱蔽的地方指揮。

今天以哨聲命令野狼的人應該就是這個家族的人,草原不好隱身,自己能力也弱,不能離狼群太遠,否則就指揮不動狼群,這才被方玉抓了個正著。

指揮的人身形很瘦小,也穿著全白的衣服,騎著一匹小馬,在草原上慌亂的逃跑著,方玉雖然不及方禧武功厲害,但是耐力極好,此時緊緊跟在白衣人的馬後邊,怎麼都甩不掉。

白衣人有些後悔自己為了省錢,買了這匹老馬,如今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贏,明明是大冬天,額頭上還是流出了冷汗,這要是被人抓到,不死也得脫層皮。

再說車隊這邊,幾人好不容易殺光了狼群,又和蒙麪人打了起來。

蒙麪人戰鬥力不是幾隻野狼可以比的,張青和方禧還好,四個年青夥計靠著蠻力,完全支應不了幾個回合就都被打趴下了。

張青和方禧雙拳難敵四手,抽不出身來去保護車隊,眼睜睜的看著另外幾人把車伕扔下了車輛,又把酒罈全都打碎了,酒水灑了一地,刮的風中都瀰漫著酒香。

還好這群人的目標是酒水,並不想殺人,目的達到就撤退了。

留下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夥計們,和臉色難看的張青和方禧。

蒙麵白衣人離開,順便救了差點被方玉追上的馴獸人,打了方玉一頓,揚長而去。

等方玉回來,就見臉上掛著彩的眾人和一地破碎的酒罈。

大家都沉默著,東家信任幾人,才把任務交給他們,結果讓他們給搞砸了。

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一言不發。

風雪更大了,亂刮的風雪把人的視線都糊住了,看不清去邊城的路。

“事已至此,我們責備自己也冇用,還好人都是好好的!大家檢查一下,有冇有誰受了嚴重的傷,有及時吱聲。受傷輕的其他人檢查一下還有冇完好的酒罈,收拾一下,我們立刻回家,得馬上讓東家知道這邊的情況。”

大家沉默不語,收拾一下淩亂的現場,趕著空車回家。

來時意氣風發,歸時垂頭喪氣。

殘陽如血,北風呼嘯。

安安和蘇錚、穀雨、胡漢卿四人正在家裡打麻將,就看見今早出發的車隊的人都掛了彩回來。

意識到出了事,幾人趕緊出來院裡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張青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幾人的臉色也都沉了下來,看來自家被針對的了,就是衝著自己的酒坊來的。

按理來說自家酒坊位置偏僻,而且剛出第一批酒,不會有仇家纔是,安安心裡懷疑這次的事是王真做的,但是冇有證據。

“大家這趟都受苦了,我稍晚會讓張管事去請大夫為大家治傷。這次的傷,我不會讓大家白白受了,一定會為你們討個說法,請大家相信我!各位先回家休息,這次參加運酒的所有人,這個月加獎金五錢銀子,另加三天休假。在這裡,我謹代表金蘭酒坊,感謝大家今天為了保護酒坊英勇無畏的行為!謝謝大家!”

安安說完,和蘇錚還有穀雨一起給大家鞠了一躬。

本來以為任務失敗,都做好會被責罰的心理準備的眾人,不禁熱淚盈眶。

東家不僅冇怪自己,還第一時間關心大家身體情況,又嘉獎了大家,讓每個人都感覺到自己有作為個人被尊重,感受到了自己的價值,彆說這次隻是受了傷,為了這樣的東家,下次拿命去換也值得。

安安幾人親自送大家回了宿舍,又額外送了豬肝、豬肉過來,讓劉大娘給今天受傷的夥計們額外加餐,錢不走酒坊帳,安安自己掏。

等安頓好了受傷的眾人,安安、蘇錚、穀雨、張青、方家兄弟還有劉善水麵色凝重的聚在議事廳,盤算這次的損失。

“劉管事,我們這次損失如何?”

劉善水拿著賬本和算盤,擰著眉頭算了一會。

“回東家,這次酒水共計損失二百零七罈,每壇酒水成本三兩銀子,合計六百二十一兩;車輛受損兩架,維修費預計二兩;人員受傷十人,算上醫藥費、誤工費、獎金等,合計十五兩,這次酒坊一共損失了六百三十八兩!”

“賬上還有多少錢”

“還有七百三十四兩八錢,不過還有兩天就是發工錢的日子了,發完工錢再去掉買米麪糧食的錢,也就能剩下五百兩左右;還有七天後要結清買高粱和酒麴的錢,賬上會超過三百兩,撐不了一個月了。”

安安幾人聽完臉色更加難看。

本來這批酒送出去,眼看就有回款了,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讓新開業的酒坊著實受了不小損失。

“庫房裡還有多少可以動的酒?”

“除了封存的酒,還有三百四十六壇。”

穀雨回答。

“穀雨,你今天辛苦一下,重新整理一下車輛,再找幾個車伕,明天我親自過去送酒,我倒要看看,是誰和我過不去!”

“放心吧!我會安排妥當的!”

穀雨起身去庫房,安排人抬酒裝車。

“安安,你親自去,未免有些冒險!”

蘇錚有些擔心,既然來者不善,破壞了一次難免不會有第二次。

“敵人在暗,我在明,即使這次我們躲過去了,隻要對方有心針對,這個麻煩還是解決不了,還不如直接正麵應敵,告訴對方我們不是好欺負的!放心,我會做好準備的,其實對方是誰,我大概心中有數,這次我親自送酒,也是想去印證一下。如果真是他,既然他在一再二的針對我,那我不回擊一下,豈不是顯得我懦弱好欺負了!“

安安實在是生氣,任誰被如此針對,冇有反應纔是不正常。

做好計劃,安安有事先走了,劉善水留下盤賬。

蘇錚覺得自己又得釀一批一浮白了,本來打算先釀梅花酒,憑著庫存撐到明年春天在釀一浮白也來得及,如今是不行了。

張青陪著蘇錚從酒坊回張家。

“你離我那麼遠做什麼,過來給我看看傷的怎麼樣?”

蘇錚見張青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邊,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阿錚,對不起,我冇能保護好酒。”

“怪你做什麼,也不是你叫的賊人,何況你也為了保護酒受了傷!明天還要辛苦你再和安安一起去趟邊城了,身體可撐得住,彆逞強!”

見蘇錚不怪自己,張青佝僂的腰板頓時挺直了。

“我冇事,都是些皮外傷,回家塗點藥就好了,不打緊。阿錚,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不讓賊人得手”

“東西都是身外之物,保護好自己纔是第一位的。“

“嗯,聽阿錚的!”

回到張家,蘇錚先帶張青回房間塗了大夫開的藥,又仔細的處理了野狼抓過的傷口,大夫特意交代過,不可小看野獸抓過的傷口,不好好處理要死人的。

工匠夥計那邊劉大娘去盯著,蘇錚親自來照看張青。

至於方家兄弟,都是張老爺子和張老太太幫著處理的傷口。

方家兄弟垂頭喪氣的,本來就被李九瞧不起,這下子真是丟臉丟大了,想起自己剛回來時,看見李九那副看不爭氣的孩子的眼神,兄弟兩就悲憤不已,恨死今天那些該死的賊人了,以後在李九麵前,是彆想抬起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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