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趕路中偶爾的愜意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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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腸子都悔青了,自己原是外院的一個下人,因為爹是老爺手下的人,在國公府下人裡還算有麵子,平日負責采買的活。

聽說曼姨娘求老爺來武寧這邊查一戶人家的事,以為是好差事,曼姨孃的事,老爺一向重視,若是自己辦的漂亮,肯定能得到老爺的厚賞,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把自己從外院提到大公子院裡。

自己死皮賴臉的和管家說了很久的好話,又送了一壺上好的酒,最後又讓自己的爹出麵,才得來的差事,卻被自己給辦砸了,誰知道現在的百姓都這麼狡猾,竟讓自己翻了船,這回去怎麼交差,估計還會連累自己爹的臉也掛不住。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自己得先出去,給老爺報個信,眼見冇時候能見到知縣大人,實在冇辦法,隻得拿出國公府身份腰牌,讓牢頭帶給知縣,這才被孟大人放出來,整個過程,連知縣的影子都冇見到,孟大人是個聰明人,越是達官貴人家中,陰私越是見不得人,自己知道多了冇好處,直接問都不問,纔是最好的處置辦法。

不過孟大人也冇有輕易的放這夥人走,雖然國公府確實是權勢滔天,但自己冇有做錯事,也為難不到自己,何況自家女兒嫁到了沈家,前幾天女兒還來信,說沈家人對自己都很好,沈夫人準備辦完沈季夏的親事,就回武寧來張家給沈修齊提親。

自己女兒的幸福和自己能扛得住的壓力,孰輕孰重孟大人還是分的清的,這件事,他站在沈家這邊。

他先把事情和孟夫人說了,讓孟夫人給沈夫人寫信說明情況,等自家的信走了三四天,估摸著國公府的人肯定不會比信先到京城,這才放了國公府的人。

等崔頤接到孟夫人的信,看完直接驚的暈倒了。

恰巧今天是齊國公府下聘的日子,齊國公府很重視這門親事,特意請了大長公主來下聘,按照傳統,男方聘禮越多,說明越重視女方。今天齊國公府下聘的彩禮足足一百二十抬,都是實抬,那聘禮單子就有幾米長,奇珍異寶無數,珍稀皮毛,名貴藥材,應有儘有,齊國公世子更是親自獵了活大雁,就連皇後孃娘,都賜了玉如意,給足了沈家麵子。

崔頤剛纔有多為女兒開心,現在就有多焦慮。

兩家的親事是齊國公和沈老爺子定的,而且已經下聘,換了更貼,皇後孃娘也賜了玉如意,根本不能退親。

可是現在齊國公府和張家竟然出了這等齷齪事,若隻是下人和張家有舊怨還好,若是齊國公府和張家有仇,那自己的一雙兒女可怎麼相處,她不能忘了女兒今天看到是大長公主來下聘的欣喜,也不能忘了自己和阿齊說過段日子回武寧,再和汐娘商量親事阿齊的激動。自己還冇為女兒高興多久,就得知了這等訊息,這讓崔頤怎麼能接受現實,暈倒都是心理素質強的了。

等崔頤再醒過來,崔嶸和崔嬤嬤,還有沈季夏都圍在自己床頭,旁邊還有個大夫正在開藥。

“阿頤,你可是醒了,你突然暈倒,可嚇死我們了,大夫已經來看過了,說你急火攻心才突發暈厥,這大喜的日子,這是怎麼了,可有什麼事?”崔嶸見崔頤醒了,趕緊拿了蔘湯給妹妹喝,補補元氣。

崔頤滿嘴苦澀,可是這等事也不能聲張,讓其他人都出去,單獨留下姐姐,崔頤已經習慣了,有事就找姐姐,姐姐總能幫自己解決。

等崔頤說完這事,崔嶸也隻能道一聲冤孽,不過心裡想歸想,還是得給妹妹想辦法,不能真的讓妹妹孩子反目成仇不是。

“阿頤,你先彆急,事情還冇搞清楚呢!也許隻是齊國公府的下人和張家人發生了什麼齷齪,下人藉著齊國公府的勢力罷了。這樣,我先派人去瞭解一下情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阿齊這邊,你先什麼都彆說。”

“好,我等姐姐訊息,姐姐一定幫我打聽到,張家人怎麼樣了,我在武寧,和汐娘興趣相投,安安也是個好孩子,我不想她們出什麼事!我全靠姐姐了!”

“放心吧,我來安排!”崔嶸又讓妹妹把安神藥喝了,看妹妹睡了,才離開。

崔嶸回府,立即安排人和齊國公府的人打聽訊息,看能不能打聽到有用的,又派人去路上劫齊國公府去武寧的人,按照孟夫人的信上的說法,這幾天他們肯定會回來,讓下屬把身份隱藏好,無論用什麼辦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讓齊國公府的人把去武寧的目的說清。

又另外派一夥人去武寧,檢視張家人訊息。這次的事都是崔嶸用自己的人辦的,他不想讓李宴青知道。

然而崔嶸錯估了自己兒子的實力,當天晚上,就有人把這訊息悄悄遞給了春華。

此刻的春華,在書房門口,心怦怦的跳著。

作為世子身邊的人,他太清楚世子溫潤的外表下有著多麼狠厲的性子,隻是很少有事情可以牽動世子的情緒,所以這麼多年被隱藏的很好。

不過,現在不是了,可以挑動世子陰暗麵的人,出事了。

張祈安,這個帶給世子溫暖陽光的姑娘,她是唯一可以安撫世子陰暗內心的人,再一次出事了。

其實在上一次張姑娘出事後,世子就準備派幾個暗衛去保護姑娘,不過因為世子身邊的人,大多數都是夫人的人,世子不能動,自己培養的幾個人又都派出查上次的賊人的事去了,所以隻找了幾個道上的人,在張家附近,確保張家不出事。

這次張家人連夜搬家,李宴青的人也今晚才把信送到,因為他們能力有限,無法快速的傳遞訊息,不過幸好的是,安排到那邊的人還算機靈,偷偷跟上了張家的車。

李宴青坐在椅子上,摸著安安小時候送自己的小金豬,沉默不語。

此刻靜謐的氣氛比世子發怒更恐怖,春華寧願世子把心中的怨氣發泄出來,也不想看著如此平靜的世子。

“春華,你說我是不是太冇用了,我既冇有找到當初傷害安安的背後的人,如今安安出事了,我也無法去保護她不受其他有權勢的人傷害,齊國公府,確實是我現在惹不起的,嗬。”

李宴青的語氣很平靜,但是春華知道,世子的內心正在刮暴風雨。

“世子,您還年輕,勢力當然不如那些個在朝廷經營多年的人,但我相信假以時日,世子定能站在他們之上,讓這些傷害過張姑孃的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

春華一直堅定的相信世子,世子三歲能文,五歲學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無論是武藝還是書本,從冇放下。

世子有天賦,也勤奮,所以教授過世子的夫子都覺得世子來日必定有所成就。

“可我等不及了,春華。”

李宴青從椅子上站起來,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天上也佈滿烏雲,冇有一絲亮光傾瀉。

“春華,你說我從軍怎麼樣?”

春華不敢回答,他知道,世子也不需要他回答。

現在朝廷內憂外患,皇上自從登基,就冇有過一個好訊息,天災**並行,各地諸侯紛紛起義,現在從軍,立軍功,無疑是積攢勢力的最佳方式,而且李家有老侯爺的威望,李宴青從軍,本身就有優勢,從前不過是夫人不允許世子以身犯險,軍功確實讓人升遷快,可是那也是拿命在博。

從前李宴青冇有要守護的東西,他可以不急,但是現在,他必須快速強大起來,參軍無疑是最好的方式。

一陣風吹過,天上的烏雲也散開了一條縫,皎潔的月亮在烏雲後漏出半張臉,照在李宴青臉上。

張家這邊,經過十幾天的連夜行走,已經到了安徽境內,快到中原地區了。

慶幸的是,一路都冇遇到追自家的人,雖然一直趕路辛苦些,卻也還好。

三月的天,已經漸漸暖和了,路兩旁的樹木都發出了新枝丫,翠嫩嫩的,地上的小草也爭先恐後的從地裡鑽出來,染綠了整片山林。

為了以防萬一,張家的車輛並冇有走官道,而是走的鄉村小路,崎嶇難行,故而行進的速度有限。

但是走小路也有走小路的好處,路上幾乎冇有人,偶爾才能碰到趕牛車出行人,也不擔心自家的假路引被髮現。

從家裡帶的乾糧和零食已經不多了,路上每路過一個鎮子,張家都會進鎮裡休息一下,在補充一下食物和水,到目前為止,情況都還算不錯。

臨近中午,車子恰巧走到一片河流和山川中間的平坦草地上,安安見了,就想下來野炊,走了這麼久,大家都神經緊繃,也該放鬆一下了,情緒一直緊繃,人容易生病。

汐娘和李壯對女兒提出的要求就冇反對過,問過了張老爺子和張老太太,也都同意在這裡休息一下。

“嬤嬤,我們做叫花**,你看行不行!”安安從車上跳下來,跑去找掌管做飯大權的莫嬤嬤。

“行啊,正好今早我們在村裡買了兩隻雞,讓張青和春生挖坑做灶,我燒點水,先把雞毛處理一下。”莫嬤嬤是行動派,說做就做。

安排好想吃的,安安叫上穀雨和銀杏,三人一起去不遠處的山腳下采花。

經過這十幾天的熟悉,安安才知道,原來銀杏今年才十五歲,比自己還小幾個月呢,家裡孃親生自己的時候就過世了,爹娶了後孃,又生了弟弟,自己在家裡完全是透明的存在,為了要聘禮銀子,在自己十三歲的時候就嫁給了王春生,後來也冇回過家。

彼此熟悉了,都以對方的小名互稱。

三月的風都是暖的,安安脫去張老太太給縫製的大棉襖,隻著了一件棉背心,就到處跑,張老太太時不時的就問一下冷不冷,擔心外孫女凍著。

山腳下的草地裡,不知名的各色小花熱鬨的開著,雖冇有家中養的花漂亮嬌貴,但是彆有一番有生命力的美麗。

幾人在草地裡嬉笑打鬨,累了就直接躺地上休息,看湛藍的天空,和飛過的雄鷹。

大人看著幾個孩子嬉笑打鬨,自從離家以後低沉的氣氛都一掃而空了,充滿了活力,好像他們不是為了活命被迫搬家,隻是一次簡單的遠遊。

張青和王春生對野外挖灶生火這事特彆擅長,小時候調皮,總喜歡揹著家長,偷溜出去抓野雞,然後自己和點泥土,給雞包起來用火烤上,即使冇有任何調料,也是極其美味的一餐。

兩人拿著鐵鍬,幾下子就挖好了一個坑,再稍加修整,用泥土和石塊壘起來,剛好把鐵鍋放上,還要留一個通氣孔,一個簡單方便的灶台就做好了,等泥乾一些,就可以用了。

弄完灶台,張青和王春生一起過去找李壯,李壯在河裡用製作的簡易叉子在叉魚,兩人來一起幫忙。

莫嬤嬤這邊,把雞毛處理乾淨,用調料給雞身上裹上一層,再用棉布纏好,最後將剛纔挖的黃土和成的黃泥包在布上,確認冇有遺漏的地方,就可以放進坑裡烤了。

張老太太和汐娘在準備其他的菜,用河裡的水把米淘洗乾淨,裝在陶罐裡放火上蒸煮。

再洗些肉和菜乾,一起放鐵鍋裡燉煮,一頓飯就做好了,手裡菜有限,能保證大家都吃飽就不錯了。

等李壯幾個人回來的時候,竟然還真讓他們捉到了兩條魚,每隻能有二斤左右,莫嬤嬤直接處理好了,這頓飯又加了魚湯。

做好飯,阿澤叫安安幾人回來吃飯,安安三人也挖了點野菜加餐,有雞有魚,還有肉和青菜,竟是不錯的一頓飯。

眾人吃飽喝足,原地休整,今天也不急著趕路,晚上就在這裡過夜。

難得的愜意時光,每個人都很享受。

半夜時,張青在外邊火堆旁坐著,他負責守頭半夜,女眷在馬車裡睡覺,男人在火堆旁蓋著被子睡,後半夜李壯會起來替換張青。

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今晚的月亮很圓,視線好,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張青起來撒尿時,看到後邊隱隱綽綽的有四五個人的樣子,也冇拿火把,在往自己這邊跑來。

出門在外,遇到陌生人是比遇到野獸更凶險的事。

顧不得解決內急,趕緊回來把李壯和王春生都搖起來,把發現的情況說了,幾人都頓時清醒,回車裡把其他人也都叫醒,連同阿澤在內,男人都拿出準備好的長刀,站在地上等那幾個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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