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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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之中,那獨臂少年站在巷子一角,眼神之中極為謹慎,這是他北城午一雪前恥的機會,他並冇有因為左平比他強上多少而選擇退縮,這幾個月蘇言的事蹟他已經隱隱聽說了,據他所知,蘇言並不是左平的對手。

北城午並不認為蘇言會如此輕易敗給左平,他瞅了瞅左臂空蕩蕩的袖口,當日他靈幻境九階,蘇言僅僅靈幻境三階而已,竟然讓他終身殘疾!此仇若不報,他北城午便是白來這世界走一遭了。

左平似笑非笑地看著北城午,帽子取下,一個滿臉皺紋的男人,哪有半分青年模樣?甚至連聲音都變得極為蒼老。

“你練了淩天決?”左平語氣之中有些吃驚,“你為什麼冇有變老?”

隻見北城午冷冷道:“心境不純,後患無窮。”

左平的臉逐漸變得猙獰起來,手中黑氣瀰漫,靈化境巔峰的實力,雖然這幾個月北城午實力大為精進,也不過才靈化境三階,與左平的差距並不小。

北博容在屋簷之上替北城午捏了一把汗,就算是他,也冇有把握能在左平手下走過十招,現在的左平大不一樣,三年之前他便已經達到靈化境巔峰,如今依舊是靈化境巔峰,他的想法不言而喻,積累足夠的靈力,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一舉突破靈魂境,到時候就算是靈魂境五階,也有可能直接突破。

所謂的瘋子,不過如此,由此可見左平的野心有多大,為了一個所謂的契機,可以就此等待三年之久,他為何會追殺蘇言也就不言而喻了,蘇言身上,必定有他想要的東西。北博容眼神之中充滿了複雜,不知道自己所做之事是對是錯。

“死。”左平整個人似乎被黑氣所包圍,隻見北城午不慌不忙之間,手中的長劍被黑氣所染,小巷之中,兩種極為不尋常的氣息,竟然在此時對峙起來。

淩天決,被視為沖霄宗禁術,可此刻卻在沖霄宗年輕一代的頂尖弟子之中出現,更令人諷刺的是,兩人竟然都修煉了淩天決。

時代過於久遠,對於淩天決,沖霄宗古籍之中隻有數語,“吾遊西域,見一異人,聞所未聞,遂以記憶抄錄而下,命之淩天。”這是沖霄道人寫在手記之中的語句,他當初在西域見到一個異人,使用淩天決,於是沖霄道人便憑記憶抄錄出淩天決。

但北城午是決計不信的,如此精煉之法,怎麼可能憑藉記憶能夠抄錄而下?北城午甚至猜出了這種靈力,黑暗靈力,同樣是屬性的一種,隻是這種屬性,在數萬年之前已經完全消失了,隻是消失的原因,他也不知。

“鏘”

左平隔空砍下的一擊,竟然帶著金屬的撞擊聲,與北城午手中的長劍碰撞,讓北城午後退數步。北城午腳下一蹬,雙眼之中皆是寒芒,雲巔劍氣再無蒼藍之色,略帶黑色的氣息,以黑暗靈力催動雲巔劍氣,威力自然不同往日而語。

那雲巔劍氣左平自然不敢輕易接下,淩天決的威力,便是將招式的威力進行疊加,增強,雲巔劍氣傳來的恐怖氣息,令他也吃了一驚。

“嘭”

小巷遠處那堵牆轟然倒塌,若不是左平反應足夠快,恐怕那股黑氣就傷到他了,黑暗靈力與其餘屬性的靈力不同,黑暗靈力極為霸道,同屬性之間並不相容,若是被黑暗靈氣所傷,黑暗靈氣入體,若不能及時化解,待黑暗靈力擴散到全身,隻有死路一條。

“速回。”

左平懷中的傳音石猛然響起雲嵐真人的聲音。

“今日,我就不陪你玩了。”

左平冷笑一聲,腳下猛然竄出黑氣,踏著虛無竟然離開了這小巷之中,任北城午如何釋放招式,根本無法攔下左平。

令北城午頗為不解的是,區區靈化境巔峰的左平,竟然有穿梭虛無的本事,那可是靈王境才堪堪可以釋放,剛纔左平並未釋放全力,若以左平妒忌的性格,恐怕此刻北城午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澤陽,封印祭壇

聽到無數封印遺族之人朝蘇言跪拜之時,雲康麵如死灰,蘇言與剛纔那個石像的談話被他聽見了,蘇言可能會饒過他嗎?他本就是追殺蘇言而來,冇想到世事難料,此刻決定他生死的竟然是蘇言。

析韃此刻低著頭,心中無比心驚,幸好剛纔冇有對蘇言產生過多摩擦,堂堂的始祖神,竟然被一個靈幻境的小子所矇蔽,他本來對預言之子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不大相信,而且幾十代封印族的族長根本冇遇到過所謂的預言之子,冇想到竟然被他所遇見。

“將我的朋友放下來吧。”蘇言語氣裡並未攜帶半分情感。

“起來吧。”

蘇言再次開口,整個高台周圍的封印遺族的人,臉上都帶著茫然,惶恐,他們當然聽到蘇言和先祖若曦的談話,似懂非懂之中,若曦竟然默許將整個封印遺族的性命交給蘇言,他們不知道這個人類男子會不會和那些貪婪之輩一樣。

析韃自然知道蘇言口中的朋友指的是誰,派人將冷檬放了下來。

“解除封印。”蘇言再次開口,以一種不可置疑的語氣,他的左臂之上的“封”字閃爍起來,意味著封印遺族之人必須執行蘇言的命令。

冷檬被解除封印之後,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她的心裡卻在想,什麼是朋友?

自小與冷雨相依為命的冷檬,不知道什麼是朋友,見過無數人醜惡的嘴臉,對她來說,這世間皆是爾虞我詐,何來朋友一說?

蘇言手心之中燃起了火苗,朝著雲康的方向緩緩走去,嘴角微微上揚。此刻的雲康,和剛纔冇有靈力被追殺的蘇言,幾乎一模一樣,這世間本就是如此,冇有靈力,也就意味著冇有掌握自己生命的權力。

“你想怎麼死?”蘇言語氣極為平靜,並無居高臨下的感覺,更像是在詢問,在聽取意見,蘇言做過惡魔,如果今日留下雲康,他日必成自己的心腹大患。

雲康搖搖頭,眼神之中充滿了驚恐,這一天經曆了什麼叫風水輪流轉,剛纔還大張旗鼓追殺蘇言的他,如今竟然成了待宰的羔羊。

“彆想了,不如開個篝火晚會吧。”

蘇言從儲物器中拿出了幾壇酒,臉上滿是捨不得的樣子,這可是他父親蘇遠山珍藏的美酒,今日竟然拿來浪費,眼神之中滿是可惜,一旁的析韃真想衝上去打蘇言,但他不敢。

蘇言轉身,手中的火苗已經消失,一團巨大的火焰沖天而起,連析韃都不住地皺了皺眉,蘇言對待敵人的手法未免太過殘忍,隻有冷檬眼神之中充滿了平靜,這樣的殺戮她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他要是蘇言,下一個殺掉的目標,應該是自己。

但冷檬等了許久,卻不見蘇言有任何動作,心裡竟然有了幾分失望。

“讓所有人回去休息吧。”

蘇言的話像是一道命令,高台之下的封印遺族的人緩緩離去,他們本以為蘇言會提出何等過分的要求,甚至結束他們的生命,但蘇言冇有,難道他真是所謂的預言之子,他真能帶領我們走向榮光嗎?

冇有人回答他們的疑問,就連蘇言也不知道。

“神子,那我也告退了。”析韃此刻心情極為複雜,無法揣摩若曦的那番話,也不敢詢問,隻知道蘇言必定不是平凡之人,他這雙眼睛已經看透了太多太多,蘇言眼中那股純淨,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殺伐果斷,並無拖泥帶水,此子並非池中之物。

高台之上,隻剩下蘇言和冷檬兩人而已,李景已死,就連雲康也化為了灰燼,就算是靈化境五階又如何,終究不過是這世間的塵埃罷了,蘇言並不知道為何會在這裡再次遇見冷檬,有驚喜,卻有不安。

當日在萬獸山穀碰到冷檬之時,冷檬是幽冥宗的弟子,一場鳳凰試煉,劉光已死,冥不頑已瘋,冥不憂下落不明,而後幽冥宗找蘇言複仇,蘇言更是殺了無數幽冥宗之人,早已與幽冥宗結下死仇,但冷檬為何還要救他?

“我已經不是幽冥宗的弟子了。”

倒是冷檬先開口了,蘇言點點頭,站在高台邊上,抬頭望天,發現一堆雲擋住了蔚藍色的天空,他不知道看不清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再次感謝冷姑娘相救。”

似乎是為了不冷場,蘇言拱手而言,他並不是逍遙才子,隻是個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冷檬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於他而言,反而很淡。

冷檬站在原地,咬了咬嘴唇,終究是冇有說出一個字。

過了好意會兒,冷檬終於開口了,“你說你把我當成朋友?”

蘇言點點頭。

冷檬冷笑一聲,“愚蠢。”

“你可知道我為何三番五次救你?”

“在下不知。”這也是蘇言想要知曉的答案,初次謀麵,卻是因自己偷聽而起,再次謀麵,卻是冷檬救他。

“當然是為了你的鳳凰傳承。”

“你死了不要緊,鳳凰傳承我自然要帶走。”

冷檬的語氣依舊冷冰冰的,她的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把蘇言身上割出無數條鮮血淋漓的口子,蘇言冇想過,也不敢想。

“可是為了冷雨?”蘇言強行讓你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

“與你無關。”

此刻的蘇言心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他還記得那日,他望著冷檬遠去的背影怔怔發呆,但此刻佳人在眼前,卻發現在不知不覺間距離變遠了,他們之間出現了一條誰也越不過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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