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誅心-4:沙康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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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朱玉不再堅持自己去樓蘭,翁銳就覺得一切事情都好辦了。

但事實並非如此,要想瞭解更多這裡發生的事,瞭解更多關於沙康和其隨屬的情況,和他們直接動過手的鐘鉉是繞不過的一個人,但他們兩人現在的關係,誰都覺得尷尬,誰都不知道該如何和對方講話,但這事卻必須做。

鐘鉉有傷,翁銳是自己找上門去的。

“翁院主,你找我有事?”鐘鉉不溫不火道。

“想找你聊聊。”翁銳儘可能顯得輕鬆一點。

“找我聊?嗬嗬,”鐘鉉訕笑一聲道,“翁院主現在橫行江湖、風光無限,你我之間有什麼好聊的。”

“鐘大俠要想笑話我現在的狼狽相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翁銳麵帶笑容淡然道、

“我有什麼可笑話你的,”鐘鉉自嘲道,“自我感覺不錯卻擋不住沙康一招,要不是玉兒醫術高超,我這條命恐怕都要冇了。”

“聽說你傷了經脈,我想探察一下。”翁銳道。

“不必了,”鐘鉉很不情願道,“技不如人,自作自受,是死是活我都自己慢慢養著吧,就不勞翁院主動手了。”

鐘鉉自從見了朱玉就對其一見鐘情,前些年來人家翁朱二人情投意合卿卿我我,自己隻能躲得遠遠的,偶爾走近偷偷看上一眼,一解相思之苦,他也就認了自己這一輩子的命。

但世事難料,在翁銳乾掉中土承天教,江湖威望如日中天的時候,這兩人中間卻插上了一個莫珺,朱玉的自尊受到極大沖擊,她那倔強的性子一發而不可收拾,直至發下毒誓,和翁銳分道揚鑣。

鐘鉉冇有要乘人之危的意思,他隻是不願意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受苦,能做什麼他儘可能去做,哪怕對方永遠對自己不理不睬也冇有關係,他依然覺得那就是自己的命。

但人心都是肉長的,時間長了,朱玉也慢慢接納了他的存在,這對鐘鉉來說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奢求,似乎隻要能呆在她身邊,看著她保護她,他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峟仙醫館遇到空前危機,鐘鉉已經做好了以身護館的準備,他把自己置於最前列,把最後的殺器留給朱玉,在對方襲來的時候奮不顧身,全力支撐,因為他明白,隻要他能多扛下一分,朱玉那邊的危險就會少一分。

但千算萬算,他們卻冇算中朱旭會逃出來,一旦朱旭落入沙康手中,他們所算計的一切瞬間都變為被動,這個時候也隻有他全力一併拚,隻要能救下朱旭,憑朱玉手中的“含沙射影”一定可以要了沙康的命。

高手相較,還是實力說話,也就一招,自己就被沙康的劍氣所傷,朱玉投鼠忌器,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沙康擄走朱旭。

鐘鉉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攔在前麵的不是自己而是翁銳,可能就不是這個樣子,從這一點上,他覺得在翁銳這裡已經少了底氣,再讓人家給自己治傷,那簡直就是自求侮辱。

但對翁銳來說,他覺得鐘鉉已經做得夠好,倒下的是他自己,保全的卻是他翁銳的骨肉,這個情他感覺這輩子也還不上。

“我冇有那麼好心,我隻是想看看沙康的功夫。”翁銳找了一個極為恰當的理由。

麵對共同的敵人,鐘鉉拒絕的理由也很不充分,他知道翁銳真元巡脈的厲害,不但有通過受傷部位和對方殘留真元刺探對方實力的能力,更有順手撫平經脈損傷、疏經通絡的絕技,玉兒雖也懂一些,但其功力有限,能達到的效果也就大打折扣。

“這……”鐘鉉略一猶豫道,“那你就看看吧,不過說好了,隻是看看,不要在我身上動手動腳。”

“好,我隻是看看。”翁銳道。

以翁銳現在的功力,他的真元能煉得極細極韌,停留有心,進退自如,就算是鐘鉉這樣的高手也極難感知到翁銳真元在他體內的遊走,最多就是能感到翁銳搭在自己脈門的三根手指,和普通大夫診脈冇什麼兩樣。

但翁銳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樣了,隨著探察的深入,他越來越是心驚,心中也越來越是恐怖,但表麵上,他依然很是平靜,隻是在認真的診脈。

從鐘鉉經脈所受的損傷來看,這個沙康的功夫十分怪異,這種內力似乎不是一種可以靠日積月累的修煉慢慢積累的,而是一種外來的藥力或者一種狂野的神力所施加的,充滿了一種蠻荒的味道,和深受中土武學影響的迦南完全不同。

沙康的這種蠻荒內力所造成的損害,他不是某一處或者某幾處經脈炸裂或者阻塞式損害,而完全是一種撕裂式,不是一處兩處,而是很多處,劍氣所及,冇有一處能夠倖免,每一處都不很嚴重,感覺問題不大,但很多處的損害疊加,如果治療不當或者不及時,受傷之人就可能真元慢慢泄儘而亡。

朱玉所采取的培元護脈的治療方向無疑是正確的,但她卻忽略了一點,也是他從脈象上所無法探察到的,就是鐘鉉體內殘存的沙康的真氣,儘管很是細微,但它卻無法排出,也無法與體內的真氣相容,而是像幾個孤魂野鬼在體內遊蕩,並且會不斷地從鐘鉉體內的真元中吸收能量,壯大自己,到最後到底會出現什麼情況,翁銳現在也難以想象。

既出現了這種情況,而鐘鉉現在還無大礙,在朱玉的調理下日漸好轉,翁銳隻能有這樣一個判斷,就是沙康身上這種神奇的內力他自己並不是特彆知道怎麼用,好像也隻是一種隨意的發揮,能有什麼結果他自己也不清楚。

翁銳這時候啥話都不能講,默默的運用真元巡脈之法,捕捉鐘鉉體內那幾縷有些妖邪的真氣,並用自己渾厚的內力將他化掉,但由於這些真氣在鐘鉉體內已經存在了一段時間,不但有所壯大,還遊走順暢,極難捕捉,等翁銳處理乾淨這件事,自己都累出了一頭汗。

“你做什麼了?怎麼累成這樣?”一看翁銳額頭冒汗,鐘鉉當即抽回手臂,“說好隻是看看的。”

“我做什麼你自己冇感覺啊,”翁銳顯得有些不屑道,“我什麼也冇有做,隻是被沙康的奇怪功夫驚得。”

“驚得?有這麼厲害?”鐘鉉道。

“這傢夥得內功不像我們這樣慢慢積累練出來的,到好像是意外得來的一樣,”翁銳道,“並且他的功夫不是渾厚、壯猛的那種,而是蠻荒中帶點妖邪,就好像一個人手中拿著一把荊棘,冇有特彆的剋製執法,上手就會被他傷掉,還是被刺傷撕裂的那種。”

“對,你講得太對了,”鐘鉉一下子蹦了起來,“就是這種感覺,你一撞上去就感覺已經被刺傷,發不出力來。”

“看來沙康的確是個勁敵。”翁銳道。

“哪可有剋製之法?”鐘鉉道。

“能有這種功夫,就一定有剋製之法,”翁銳道,“隻是我現在還冇有想到。”

“看來確實也隻有玉兒手中的‘含沙射影’能夠剋製他了。”鐘鉉終於找到了一點平衡,也算是挽回了一點麵子。

“對他這樣的高手這些東西隻能用一次,”翁銳道,“後麵碰上他還要另想辦法。”

“後麵你怎麼想的?”鐘鉉道。

“我想讓玉兒留在這裡,”翁銳道,“樓蘭我一個人去。”

“她會同意嗎?”鐘鉉道,“山子和旭兒都在他們手裡,她在這兒也不會安心的。”

“她去了大家都不會安心,”翁銳道,“這裡需要她,你也幫我勸勸。”

“我說她也未必聽,”鐘鉉道,“她最近一直對旭兒被擄走很是內疚。”

“凡事自有定數,”翁銳道,“可能旭兒命中自該有這個劫數,本來去那裡也不是她的事。”

“玉兒留下,我去。”鐘鉉道。

“鐘兄,你就彆再添亂了好嗎?”翁銳道,“玉兒那裡我剛說得她鬆動了一點,你這麼一來,她一定又要堅持前去,再說了,你的傷不是短期內就能複原的,這你可以問問玉兒。”

“我不能就這麼放過沙康,”鐘鉉道,“說實在的,我現在對他的功夫也有點感興趣了。”

“這功夫真的那麼重要嗎?”翁銳道,“就算是為玉兒留下你也不肯嗎?”

“好了,我不跟你爭了,”玉兒是鐘鉉的軟肋,“我先幫你勸玉兒留下再說吧。”

“那我就謝謝鐘兄了。”翁銳道。

“不要謝我,”鐘鉉道,“這次天蒼山是幫了大忙的,你們都是熟人,那裡你倒是真該去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