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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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廳內,上位是一位中年男子,是林衡。

林雪竹似乎對其並無多深感情,但始終是父女,平日謙孝有禮。

而林雪竹生母早亡,林父見林雪竹越來越像其母,也不願意多見,徒增傷感。而堂中人儀表堂堂,長髮玉冠綰起,一身青綠色衣衫,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玉人,衣袂處是一片雪竹。

回憶在腦海中推杯換盞。

曾經他們也是旁人羨豔的舉案齊眉的夫婦,他性格溫潤如玉,成熟穩重,可在她麵前卻也像個稚童。

一人之下的齊王也會在夢中囈語:

“竹兒,彆走。”

而她也會不厭其煩的一邊迴應:

“阿禮,我不會走。”

可煙火熄滅的一瞬間,看著她被奴婢拖走,髮釵淩亂,衣衫不整,而傅禮卻如初見般揹著身,終究不似初見般回頭看她通紅的眼。也不似從前對她如珠,似寶。

發亂了,他來理。

她不恨嗎?她一開始是恨的。

那些日夜,在宮中冷清的日夜,她小心翼翼的生活,夜半難眠,卻連燈都不敢點一盞。而會在夢中囈語的也成了她

“阿禮,彆走。”

醒來之後,比夢裡還黑。

午夜夢迴,傅禮會不會後悔?

她如今也不在乎了。

她活了很久了,久到已經記不清愛恨了。

從前傅禮婚後的發都是她挽的,從生疏到熟練。衣也是她選的,她喜豔色,也喜愛自己的夫君穿。可傅禮愛淡雅的顏色,她也予取予求。

“竹兒來了。”林衡開口,似是有些猶豫。傅禮聞言轉頭,林雪竹正站在他身後二丈處,遠山如黛,媚眼纏絲,絳唇微啟“父親。”

見她窈窕身段,略一行禮,眼中是一片清明淡薄,從他身邊徐徐而過,卻還留下一陣翠竹香,擾人心扉。

傅禮怔愣著看了她一會兒,才覺得自己的無禮,作揖拜見:“雪竹姑娘。”

林雪竹也欠身行禮:“小女見過殿下。”

林衡對著林雪竹說:“竹兒,齊王殿下大費周章的前來,隻為向你求親,你是如何想的?”林衡雖隻是戶部侍郎,可家中四代從政,百年世家。是皇帝也要忌憚的清流之首。

林雪竹朱唇微張:“殿下,小女是不是在哪兒見過殿下。”

“並無。”傅禮下意識回道。

“那便是了,既從未見過,何向小女求娶?”

傅禮怔愣,而後展顏一笑。

傅禮生的好看,眉眼清澈,鼻梁高挺,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是無數女子的夢中情人,又無甚權勢,整日品茶論道,從不參與黨爭。

最愛的也不過是與人對弈,看起來並無野心。

他的品行愛好,是林雪竹下輩子,下下輩子也難以忘記的,畢竟是情竇初開時第一個喜歡的人。

第一世她對傅禮一見鐘情,待到林雪竹及笄,兩人很快成了親。

第二世她恨透了傅禮,見也不見,便叫其打道回府,所以這些問題從來冇有問出過口。

“因為……我需要你。”傅禮說。

林雪竹閉了閉眼:果然,傅禮怎麼可能冇有野心?

小婢女生的大皇子,身份矛盾,他的生母冇享幾天福。便死在小傅禮眼前,她還天真的以為傅禮可能是真的喜歡她。

那前世為什麼裝的那麼愛她,那盈盈愛意的眼神中有幾分真心呢?

林雪竹卻也敬他坦誠。

“那就不必……”林雪竹睜眼,眼中卻還是那片沉靜的湖,似乎從未有過有過波瀾。

卻被驀的打斷,“我需要一個妻子,父王已催促我多次,而你從未見過我,我卻見過你,在白馬寺,你在佛前跪坐的樣子,令我心生愛慕。”傅禮淡淡說,但眼中彷彿有炙熱的烈焰。

林雪竹鳳眸微睜,她吃驚,卻並不信傅禮的話:“可……我對殿下並不熟悉,貿然提親未免……。”林雪竹垂眸。

“抱歉,林伯父,雪竹姑娘,是我唐突了,著實是因父王催的緊,亂了方寸,給你們賠罪了。午後我讓侍衛送賠罪禮來。”傅禮垂眸行禮,看起來頗為真誠。

“禮就不必了。”林衡說,“多謝齊王殿下垂青。小女之言,著實有理。”

“可有一件禮,請雪竹姑娘定要收下。”傅禮從懷中掏出一本青色帖子,帖子外紋著竹,而拉開細繩,帖子意思大概是要舉辦一個詩會,請林雪竹參加。

林雪竹是大家閨秀。平素嬌憨,卻也有些愚蠢,詩會這種事,從來輪不到她。

“為何?”

“這詩會是我組的,名為聽竹宴,你不是說不夠熟悉嗎?那就從這場詩會開始吧,好嗎?”傅禮言辭懇切。

“好。”畢竟是皇子,再不好不給他麵子,隻能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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