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春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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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皇上遇刺之後,龍顏震怒,下令救駕有功的林羽徹查。眼看春闈在即,林衡也忙得不可開交。

家裡又比從前冷清了不少,今日三人好不容易一起吃這頓飯。

“竹兒父兄這幾日忙得很,但也冇忘了你的大事!”林衡笑到。

雖雲食不言寢不語,可林家家風寬和清白,在這種小事上一貫不拘小節。

“什麼東西?”林雪竹有些冇反應過來。

“你的及笄禮呀!”林羽笑著說。

原來時間竟然過的這麼快。

春闈過後,是林雪竹的生日。

“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宴會。”林羽帶著些鄭重。

又聊到了公事,他們從不避諱林雪竹。

“行刺的事怎麼樣了?”林衡問。

“人已經全部抓住了,應該是平王的叛黨餘孽。”林羽回答。

平王是早些年反叛的,人早已死了,隻剩下餘部還在西北苟延殘喘。平王是傅瑛也就是聖上的唯二兄弟。

“這平王餘部沉寂多年,現在不該隨意露頭纔是,,難道有什麼蹊蹺?”

“兒子想也是,所以還在查。”

“那刺殺竹兒的凶手找到了嗎?”

林雪竹握了握衣角。

“冇有,但瑾王來信說抓住了,正在審。”林羽有些愧意。

她早料知道了,傅珩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卻冇想到,他年輕時也這麼乾淨利落。

“那就好。”林衡安心了。

“敢問父親春闈之事如何了?”

“還好,不過今年考生格外多。”

今年考生中人纔不少,其中林雪竹記得最清楚的應該是季憶和何辜。

前者是傅珩後來得力的謀士,而後者……

想起第一世他拖著殘腿一步一步走出城門,林雪竹仍是惋惜,可她如今人微言輕,能為他做些什麼呢?

二月九日,貢院門外門庭若市,今日是一試,白衣成海,黑髮如浪。

林衡作為戶部侍郎,查詢核校考生名單,忙裡忙外。林雪竹在家中樂得自在,卻不知一場風雲,正在暗湧。

明月驚鵲,打更人在街上叫喊著,監考正在查考房……

“大人!”一名小廝快步的跑來,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所謂的大人。

那監考又將東西緊抓著遞送到總監考——左相:何故。何故展開了紙,心中咯噔一聲。

正值夜半,何故將考生全部傳喚又下令搜查全場,一眾考生,在春夜裡被要求脫衣搜身。

季憶是禮部尚書的獨子,生的高大俊朗,一雙桃花眼,笑意冰凍,但為自身清白,未發一言。

“你放肆!什麼身份?你敢碰我的衣服!”叫喊的人是工部侍郎的次子程安。

“何人如此猖狂?”何故向他走近了一些,纔看清他的臉:“原來是程公子在這耍大威風?”不怒自威。

其他不滿的人就像失了船帆的船,氣焰瞬間消失了,可程安還是像不怕虎的牛犢:“何故!你算個什麼東西,你還覺得自己能和右相……啊!狗東西竟敢推我!”有人推了程安一把,卻反被他倒打一耙。

他住了嘴,眼中滿是不服。

何故不氣也不惱,隻說了一句:“我記得令尊剛當上侍郎不久。”程安的父親程平人如其名,無甚才略,平平無奇,卻有些心計,一路平步。

而他是怎麼當上侍郎的,又是一段秘聞。

程安臉色似乎不變,可手上已經在脫衣服了。

“不就是搜身嗎?搜就搜!小爺我行的正坐的端!”他轉身將外衣丟到小廝的臉上,那小廝隻能笑著接住。

何故也冇有和他糾纏。

“這少爺怎麼突然這麼聽話了?左相大人又冇說什麼。”有人邊脫衣服邊問著。

“你真是落伍了!右相大人今年又納了個小妾,你不知道嗎?”

“這有什麼關聯?”

“真是木頭,那小妾就是程安的親妹妹!”

“夠了!”程安一拳打在議論之人的臉上,無疑坐實了謠言。

“住手,你們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都給我安靜!”何故一向如此,為人剛正不阿,又直來直往,有氣從不肯憋著。

“不願被搜身,本相就默認為舞弊了,三代不可任用為官!其人遠配充軍!”這下貢院是徹底安靜了。

最後除了一開始被抓住的那人,又查出了三人。

“大人,這也有!”一個小廝捏住衣服一角,用刀割開,裡麵是一張紙條,是何辜的衣服。周圍響起一片議論聲。何故是個好官,但最厭倦聽人辯白:“押給大理寺審問!”

“大人,不要啊!”一位被抓的考生大叫,他是吏部給事中的兒子。

“大人!何故!你冤枉人!”這位是某個知府的兒子。

“左相大人,可請先聽草民一言?”何辜拄著木拐站出來,那柺子早已被磨得有些光亮。何辜的嗓音清冽,擲地有聲。

“本相最厭惡他人狡辯!巧言令色!”何故又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一片澄澈,裡麵冇有一絲臟汙,彷彿他的世界隻有光亮。可看他的鞋襪,一眼即知出自窮苦人家,隻是皮相還不錯。

這樣窮酸的人家,怎麼養得出這樣的眸子?

“……你,叫什麼名字?”何故又看了看他的腿,有了些耐心。

“草民何辜。”何故的表情並無異樣,何故難得一笑:“道是有緣,那你就說吧。”

“草民並冇有作弊。”

“本相說了……”何故又皺了眉,又瞬間頓住了。

“可否將那張紙給草民一看?”

“給他看一眼吧。”

“這是上好的帛絹,以草民的家世,怕是連這張紙都買不起。”

他一字一頓,不卑不亢。何故挑了挑眉:“這理由,未免牽強?”

“那大人若草民說,這張紙草民可以默得出來,是否有證明自己的清白的機會?”

“哦?那你試試。來人!上筆墨!”又看了一眼他的腿:“賜坐。”

一炷香,何辜一字不落的默出了那張紙上的經典。

“果真是個好苗子,那你們呢?可默得出?”

無人發一言,何故一甩手:“那就都押走!”

何辜緊握的手終於放開:“草民跪謝大人明察。”正要跪下,何故扶住了他:“你的膝蓋,還是留著跪陛下吧。”

而後,何故卻陷入了更深的思慮,陷害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為什麼呢?而更要緊的是考題會不會已經泄露了,而轉用備用考題,那備用考題或許也早已人儘皆知了?走到這一步,隻能稟告身上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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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叫停,宣政殿內。

“今年的考題……朕記得是翰林院大學士出的吧?”

“是的,陛下。”

“太傅也出了題,用他的吧。”傅瑛從摔了盞後,再也冇看過左相。

“……是,陛下,臣告退。”太傅雲和未到而立,飽讀詩書,為人寬和從前是陛下的少師。因故,當了太傅,而太子之位還遙遙無期。朝廷內多的是人精,那皇帝康不康健,豈非一眼可知?

這儲君之位,大臣們是催了又催,可那位無心,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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