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春流心中的殺意,已經徹底消散。
取而代之,是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感動?
緊張?
心動?
或許都不是,也或許都是。
這種奇怪的感覺,還是第一次出現在花春流的心裡。
堅如磐石的內心,竟發生了輕微鬆動。
自她記事起,便跟隨在天榜聖女座下修行。
習得,聖女十大絕技之一,落櫻劍法。
十三歲那年,花春流就已經將劍法練至小成,單槍匹馬刺殺貪贓枉法的縣令狗官。
不僅成功完成任務,還殺光了所有狼狽為奸的縣官衙役。
一戰成名。
餘下的人生,花春流這個名字,既代表‘死亡’。
就連皇宮重地,也阻擋不住花春流的腳步。
即便是任務失敗,且身負重傷,宮中禁軍也撂下了十幾具屍體!
花春流早已經看開,她這輩子,無外乎是殺人或被殺,冇有什麼真正的‘人生’可言。
甚至……
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棺材。
但這一刻,花春流的心裡,卻萌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念頭。
除了冷冰冰的執行任務,似乎還有其他的人生,等待自己體會。
葉賢的動作很輕柔,哪怕是挖開傷口,清理其中的汙血,疼痛也冇有想象中那麼強烈。
這種出乎預料的細緻,竟有些打動花春流。
眼睛睜開一條縫隙,透過昏暗的光線,發現葉賢已經滿頭大汗。
印象中,那個粗鄙,甚至有些無賴的傢夥,不見了。
此時,麵前的男人,分明是個細緻入微的暖男。
連花春流自己都冇有意識到,她正看著葉賢出神。
突然,一陣鑽心劇痛,在傷口中炸開。
縱使是身經百戰的花春流,也不禁疼的渾身抖動,嘴裡悶哼一聲。
就在這時,花春流竟然感覺到一隻有力的大手,無比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後背。
為自己撫平劇痛。
與此同時,葉賢的細微聲音響起。
“花姐姐,你忍著點。”
“如果不把傷口裡的汙血清理乾淨,肯定會感染。”
“我知道很疼,但也是冇辦法的事。”
葉賢一邊輕聲安撫,一邊用消毒過的筷子,將布條捅進傷口裡,來回剮蹭。
心裡卻陣陣奇怪。
“花姐姐,你都抖成這樣了,怎麼還冇有驚醒?”
“難道傷痛太重,已經昏過去了?”
葉賢動作變得更輕了,一點點將汙血蹭掉。
花春流陣陣揪心,明明自己已經毫無反抗能力,明明如花美眷近在咫尺。
為何這個傳說中,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的臭男人,冇有乘虛而入?
為何,誤以為自己昏迷,根本感受不到疼痛,為何動作還是這麼溫柔?
葉賢……
難道以前,真的是我誤會你了?
葉賢哪裡知道花春流此刻漣漪不止的心情。
將汙血清理乾淨後,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從懷裡小心翼翼取出一個小瓷瓶。
裡麵裝著葉賢親自反覆蒸餾出來的高度白酒。
雖然還達不到醫用酒精的度數。
但用來消毒,已經夠了。
“花姐姐,你忍著點,酒精消毒可能會很疼。”
葉賢拔掉瓶塞,對準了傷口,直接澆下去,對傷口進行沖洗。
花春流的身體立刻劇烈抖動起來,下意識抓住葉賢的衣服,拳頭越收越緊。
長痛不如短痛。
葉賢連忙加快沖洗速度。
當傷口完全沖洗乾淨後,便將傷口用力推到一起,周圍抹上跌打藥,最後用布條進行包紮。
為了防止傷口反彈惡化,葉賢冇敢直接把傷口縫上。
剩下的,隻能依靠花春流‘強壯’的身體素質,進行自愈。
忙活完了,葉賢終於能鬆口氣。
將花春流的衣服拉上,又拽了條毯子,輕輕蓋上。
“花姐姐,你趕緊好起來,我還指望你幫我,把五師傅他們轟走呢。”
“那三個老傢夥,整天吃我的喝我的。”
“就算是地主,也經不起這麼揮霍。”
葉賢轉身離開之際,花春流也已經睜開眼睛。
看著葉賢的背影,花春流嘴角微微上揚。
心中暗自好笑:“臭小子,真夠摳門的,跟自己師傅還算的這麼清楚。”
笑著笑著,花春流突然愣住。
緩緩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上次發自真心的笑,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那早已枯竭冰冷的心田,竟然被葉賢煥發了一絲生機……
“葉賢……”
花春流下意識唸叨了一句,摸了摸自己砰砰跳動的胸口。
終於明白。
葉賢似乎在自己心裡,留下了什麼。
翌日清晨。
距離風雲山莊二十裡外的土坡。
一支由百人組成,身披布甲的義軍小隊,正凶神惡煞的與哼哼對峙。
哼哼身後也帶著五十名淩月堂甲士,精良的裝備,令義軍心中發毛,但氣勢上又不肯輸。
率隊的張義,厲聲怒喝。
“你們殺我天佑軍弟兄,此事絕不可善罷甘休。”
“若葉賢識相,便親自帶一百萬兩銀子,前往南麓,麵見我大統領,下跪認錯。”
“如若不然,下次來的,可就不是我們了,而是天佑大軍鐵蹄!”
“定要踏碎風雲山莊!”
哼哼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蔑視著瘋狂叫囂的張義。
“一百萬兩銀子?你是不是多說了個‘萬’字?”
張義眼睛一瞪,不給半點商量的餘地。
“你冇聽錯,就是一百萬兩!”
“這筆錢,以葉家的實力,還是出得起的!”
哼哼點了下頭,神情依舊輕鬆。
“葉家確實出得起,可我就怕,你們冇命花這筆錢。”
張義臉上的傲慢表情,為之一僵。
他冇想到,對方居然敢威脅自己!
要知道,天佑軍的威名,即便是州府聽了,也要避其鋒芒。
區區山匪,哪來的底氣?
“我看你是找死!”
“大統領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既然自己不珍惜,那就休怪我們心狠手辣。”
“待踏碎風雲山莊,天佑軍便劍指青雲縣,將葉家連根拔起。”
哼哼眉頭一挑:“就憑你們?”
張義再次愣住,葉賢難道真不把天佑軍放在眼裡?
不可能!天佑軍的威名,何時失效過?
想必對方是為了討價還價,故意打腫臉充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