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馴染就是連ptsd都要湊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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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事啦冇事啦,昨晚冇睡覺,剛剛突然覺得頭好暈。”黑髮青年擺擺手,若無其事地說道,有些偏白的皮膚下還能看到細小的汗珠,他揉了揉額頭,似乎有些睏倦,隨即拉著身側貓眼青年的手臂,示意他往前走。

“再不走的話要遲到了啊。”

鬆田陣平皺著眉:“喂,你——”

“啊,是啊。”出乎意料的,貓眼青年打斷了他的話,諸伏景光態度如常,溫和問道:“昨晚在做什麼事嗎,還是做噩夢所以睡不著?”

萩原研二也跟著捅了捅自家幼馴染,拉著他跟了上去:“是哦是哦,如果有什麼煩惱的話,萩原君可以幫你解決。”

如月琉生在好友們暗戳戳的關心下,原本糟糕的心緒漸漸平和下來,他嘴角掛著真實溫柔的笑意,用慣常的懶散語調開口:“因為想到第二天會有五隻大猩猩在床邊圍著叫我起床,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完全不敢入睡呢。”

降穀零無語吐槽:“這是不是也有點太誇張了。”

如月琉生搖頭晃腦地走著:“嘛,嘛,大猩猩本人當然意識不到自己對人類的威懾力了,對練的時候可完全不敢和你們打啊。”

老實人伊達航誠懇建議:“所以琉生要不要我們幫你訓練一下?”

“不要。”如月琉生即答。

降穀零有些不讚同地看著他:“其實你冇有用儘全力吧,上次對練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

鬆田陣平幫他補了下一句話:“輸贏完全看心情。”

“隻是同學對打,不需要那麼認真啦。”如月琉生轉而勾著降穀零的脖子,降穀零比他高,被勾得稍稍彎腰,還冇等他繼續發表好學生的較真言論,如月琉生就捂住他的嘴,自顧自地說道:“用儘全力地廝打,當然要留給敵人,而不是同伴。”

降穀零扒開他的手:“雖然如此,但——唔!唔——放開!”

藉機揉了兩把降穀零柔軟的臉蛋,如月琉生在他暴起之前一溜煙竄到諸伏景光身後,發出可憐的求救聲:“嗚嗚,景光救我。”

他偏圓的綠眼睛巴巴地看著諸伏景光,努力眨出了一層薄霧,神情委屈中帶著祈求,甚至雙手揪著諸伏景光的衣服扯了扯,又喊了一聲:“景光~”

諸伏景光敗下陣,轉過頭看著降穀零,露出溫柔的笑意:“……zero。”

貓貓有什麼壞心眼呢,你就原諒貓貓一次吧。

降穀零黑著臉咬牙切齒:“我就知道!”

鬆田陣平發出了不屑地嘲笑。

降穀零的憤怒瞬間被吸引過去:“捲毛混蛋,你笑什麼!”

鬆田陣平扯著嘴角:“怎麼,要打架嗎,金髮混蛋。”

萩原研二在兩人扭打起來之前迅速遠離戰火:“……啊,真的會遲到吧。”

結果當然遲到了,並且再次喜提刷浴室套餐,再這樣下去整學期的浴室都要被他們承包了。

當然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如月琉生——他發誓,他下次一定要先具體地瞭解一下備選的病症,在今天以前,他對皮膚饑渴都停留在十分表麵且淺顯的認知上。

他的思緒停留在諸伏景光落到腰間的那雙手上,那一小塊皮膚在他反覆的幻想中發麻發癢,然而空虛感卻越來越強烈,他漸漸有些焦慮。

好想皮膚和皮膚接觸,冇有衣服的遮擋,想要擁抱……

整個人變得好奇怪……

如月琉生左手反覆撫摸著右手腕,以此來減輕隨著時間流逝越發明顯的焦渴感。

【誤解值加五】

如月琉生一愣,下意識抬頭,剛好看到諸伏景光隱晦收回的目光。

這種溫柔的、默默的、隱含擔憂的諸伏景光的目光。

下午的對練如月琉生抽到了和鬆田陣平對打。

如月琉生很想歎氣,中午吃飯的時候藉機勾肩搭背了一會兒,但總不能堂而皇之地熊抱摸手……他感覺自己要和這種焦渴的心常伴了,還是早點習慣為好。

上午被點破對打不儘力,下午就被大猩猩抓到了,如月琉生磨磨蹭蹭地站到鬆田陣平對麵,趁著鬼塚教官冇注意他們,悄悄和鬆田陣平咬耳朵:“鬆田君,手下留情啊。”

鬆田陣平抱臂挑眉:“我可冇有諸伏和降穀那麼好說話。”

“所以——”

“給我好好打啊!”

鬆田陣平突然打出一拳,如月琉生下意識閃開跳到一邊做防備姿態,鬆田陣平見狀笑了笑:“反應很快嘛。”

大猩猩可冇有其他人好糊弄,雖然這一幕已經重現了第八次,鬆田陣平的某些出招他能預測出來,但是仍需要打起精神表示認真。

每一次的抽簽結果都是如此,但鬆田陣平的出招卻不是完全一樣的。

真是個虛假又真實的世界。

最後的結果是如月琉生險險勝過。

幾人都有些意外,鬆田陣平因為剛剛的對打顯露出流暢的肌肉線條,眼裡閃爍著興奮和讚善,他伸手錘了下如月琉生的肩膀,說話時意氣風發:“下次再來!”

伊達航捧場的鼓掌:“鬆田和琉生都很強,這場比試真精彩啊。”

率先走過來的降穀零眼中也流露出戰意,他哼笑著走近:“敷衍的話,會被聯手暴打的。”

如月琉生笑著舉起雙手錶示投降:“我哪敢敷衍你們。”

萩原研二眼帶好奇,摸著下巴思索:“總感覺小琉生很熟悉小陣平的招式呢。”

鬆田陣平肯定:“好幾次出招都被提前預料了,差點以為和你打了很多場。”

“是因為我看了很多場,所以能推測出一些你的習慣。”如月琉生挑眉:“不隻是你,其他人也是哦。”

“很厲害。”諸伏景光誇讚道:“這種觀察力和記憶力。”

【誤解值 10】

如月琉生默默把解釋的話嚥了回去,本來想說“隻觀察你們五個”什麼的……

不過……他環視了一圈,視線落到諸伏景光身上。

諸伏景光眨了眨眼:“怎麼了嗎,琉生。”

如月琉生指著鬆田陣平:“打贏了大猩猩,有什麼獎勵嗎?”

被指的鬆田猩猩不滿:“你是什麼幼稚的小學生嗎,找家長要獎勵。”

諸伏景光倒是接受良好,他點了點頭:“琉生想要什麼獎勵——”

他話音未落,如月琉生就整個熊抱上來,兩個人貼得嚴嚴實實,如一陣暴烈的風吹了諸伏景光滿身,但還冇來得及有什麼反應,如月琉生就噔噔噔地後退兩步,心滿意足的勾起唇角。

萩原研二呐呐道:“這是什麼少女漫演繹現場嗎?”

熟知如月琉生黏糊本性的降穀零成功被轉移注意力:“什麼?萩原還看這種東西嗎?”

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這不是重點啊小降穀……”

晚上回宿舍的時候,諸伏景光跟著如月琉生走到了門口,如月琉生知道他大概有話要說,兩人一起進了門。

已經到了熄燈時間,如月琉生讓諸伏景光先彆動,自己輕車熟路的去窗邊拉開窗簾,又推開窗戶,夜晚微涼的風吹進來,驅散了一些沉悶。

藉著月光,諸伏景光總算能看清室內,和他之前來如月琉生宿舍時冇什麼區彆。他走到床邊坐下,偏頭看去。

如月琉生頗為無辜地眨眨眼。

“你知道糊弄不過去的吧?”諸伏景光在和他數年的相處中已經摸索出了最佳套話方法,對如月琉生,曲折委婉必須後於直接發問,不然他就會像刺蝟一樣縮起來,可以摸摸收起來的刺,但揉不到軟軟的肚皮。

“啊,是啦,畢竟你和zero都很瞭解我嘛。”如月琉生想到什麼:“鬆田和萩原應該也發現了,鬆田雖然看起來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但其實是很敏銳的人啊。”

諸伏景光藍色的貓眼認真注視著他,聲音輕緩溫柔:“所以,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如月琉生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突然有些狼狽地彆過眼,他的呼吸聲在安靜的夜晚格外明顯,諸伏景光擔憂地握住他的手腕:“琉生?”

“……”如月琉生閉了閉眼,聲音有些低啞:“如果我能做到告訴你,我會告訴你的,景光。”

“抱歉,我暫時冇有辦法說。”

諸伏景光搖搖頭:“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隻是,琉生。”

諸伏景光給了他一個清淺的擁抱,和下午那個倉促得像兩個人撞在一起的擁抱不同,這個擁抱溫暖綿長,直到他們兩個的體溫交融,諸伏景光才重新遠離,垂著眸看他。

“你需要的時候,我、還有zero他們,我們一直都在。”

如月琉生被他擁抱的瞬間,那種讓人抓心撓肺的焦渴感被完全撫平了,他覺得渾身每個毛孔都舒展張開,一種異樣的依戀和滿足情緒升騰而起,他控製著自己纔沒有表現出又蹭又貼的奇怪行為。

“我會做到的。”如月琉生認真地注視他,像在許下一個極為重要的承諾:“所以相信我吧,景光。”

等諸伏景光走後,如月琉生緩了緩發麻的手腳,他現在差不多搞清楚這個智慧版PTSD的發作誘因了。

萩原的那次,他正在回憶以前——也就是前幾世的萩原研二在笑眼彎彎提出聯誼建議時的神情和語氣。課堂上看見諸伏景光的眼神,還有剛纔也是,那樣溫和、凝視著自己的擔憂神情。

因為第七次輪迴的記憶總是碎片式的,隻有那種悵然若失、無能為力的空虛和絕望情緒始終縈繞,所以他總會帶著一點情不自禁的懷念,在看見現在鮮活的摯友們時,難以控製自己的思緒。

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抓住你們啊。

如同夢魘一般的呢喃聲再次響在耳邊,如月琉生睜大眼睛,視野內騰起可怖的血色,他嘴裡全是鐵鏽味,那個人的藍色眼睛扭曲在夜色裡,帶來天旋地轉般的眩暈感。

“琉……生……”

“你……”

他在說什麼?諸伏景光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他一直想不起來?

這次的發作比以往都要猛烈,心臟的快速跳動帶來彷彿缺氧的感覺,他感覺自己呼吸不進空氣,窒息感越來越強烈,恐懼和焦慮達到了頂峰,卻完全無法控製四肢做出反應,僵硬地坐在黑暗裡。

係統,係統!

【這不是係統模擬的創傷反應。】

……什麼?

在聽到係統的聲音後,如月琉生的思緒斷了一瞬,他用力眨眼,試圖讓自己看清眼前是桌子而非屍體,許久之後,他驚懼的情緒有所緩解,失力地倒在床上,渾身都被汗水打濕。

係統麵板上顯示的ptsd觸發時間遠在半個小時之前。

如月琉生伸手擋住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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