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行帶著一身雨水,抱起林雪竹放在榻上,先把房間裡的香澆滅了,再點了燈,把那個死人丟了出去,又關上門,蹲在林雪竹身邊,地上還積了一灘血。
“小姐,你……怎麼樣?”他看著林雪竹的臉。
“還好。”林雪竹已經緩過來了,畢竟她也不是真的小姑娘。
暮行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從裡衣拿出一個手帕,林雪竹還在沉思,忽然感覺臉上一陣柔軟,暮行正用一塊粉色的帕子,輕柔的擦拭著她的臉。
不知什麼時候,她竟流了淚,那帕子上沾了血和淚,顯得有些可怖,不過她臉上的血好像冇有那麼多吧。
“你受傷了?”她一臉擔憂。
“無事,皮外傷,杜府侍衛有些多罷了。”
“皮外傷處理不好也會留疤的!……把衣服脫了。”
暮行瞳孔有一陣放大很快,乖乖照做了。
林雪竹很快發現她錯了。
男人健壯的身體張揚著男性的力量,暮行的皮膚很白,所以那些疤痕如此明顯,新舊交錯。最新的一條,從左肩到腹部,不深,但觸目驚心。
長期訓練的美好身體不斷向外散發著荷爾蒙,林雪,竹,還種著藥,隻能極力壓製旖思。
她抬頭看暮行,發現他的臉竟然自己還紅。
“做我的暗衛,很辛苦吧。”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給他上藥,暮行皺著眉,聽竹宴後,她偶爾在家會叫暮行陪他聊天,或者隻是陪伴。
“並不辛苦,這是屬下的職責。”
“彆直稱屬下了,……我不喜歡。”她按了一下他的傷口,肌肉軟軟的,又有彈性。
他悶哼一聲:“是,小姐。”
“好想揉一下。”哦豁,怎麼說出來了。
暮行的臉又通紅了。
沉默中上完藥,暮行撕下自己的衣角作了繃帶,他的臉還是很紅,麵具都遮不住。
有種奇怪的澀情,明明麵具還戴著,可身上衣衫儘褪。
“暮行,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她狡黠地笑著。
他不回答,隻是臉更加紅了。
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她笑得更燦爛了。
“暮行,看來那藥並不烈,加了那香纔有效果。”
暮行垂下頭:“我知道。”
她輕輕挑眉。
“抱歉小姐,這是清心丹,對付這種藥九成九有效。”
“剛剛怎麼不拿出來?”她又笑。
暮行忽的跪在地上:“請小姐責罰。”
“起來。”
他難得不動。
“暮行。”她斂起笑容。
暮行乖乖起身。
“來。”她拍拍床鋪,“坐我身邊來。”暮行眼中滿是不掩飾的震驚,林雪竹不理。
待暮行坐下,她吃下那顆白色的丹藥,很快身體就恢複了力氣。
她又看暮行,他坐的不近,低頭看著自己的帕子,麵具遮掩了他的神情。
“暮行。”
“是。”他收起帕子,坐直身子。
“你怎麼不看我?”
“屬…我隻是個暗衛。”
“你救了我這麼多次,你早已不隻是我的暗衛。”林雪竹說。他有些疑惑,她繼續說:
“我給你直視我的權利。”
暮行抬頭,定定看著她,又是那個眼神,當初“初次見麵”的眼神。
這次成了她不敢看他了。
那眼神中情緒又瞬間收斂,隻剩下一大片的荒原田野。
他們之間到底有過什麼?
“暮行,你為什麼一直戴著麵具啊?”
“為了隱藏行蹤。”
“是嗎,可以摘下來嗎?我想看看你的樣子。”
暮行有些猶豫,還是聽話的摘下來了,他的臉很美,像是常年不融的冰山,眼睛卻又像一汪汨汨春水,兩者交融,卻絲毫不突兀。
“暮行,你很好看。”
暮行的臉又紅了。
“今天一晚上你紅了多少次臉了?”林雪竹打趣他。
那紅色又加深了。
外頭的雨還冇停,林雪竹的心中卻晴空萬裡,漸漸的竟有些困了,就直接躺下,還招呼暮行一起躺下,暮行背對著她,她也不討嫌,也揹著他。
“暮行,你平常都待在哪兒啊?”
“樹上,屋頂吧。小姐在房間,我就在小院裡,有時在隔壁院落訓練。”
“那像這樣的雨天呢。”
“白日裡在涼亭,夜裡也許在隔壁廂房吧。”
“你身上的傷是?”
“多年訓練所致,小姐不必擔憂,都是舊傷了。”
“好吧。”她的聲音悶悶的,“抱歉,暮行。”
“小時候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明明是我救了你,我卻把你忘了。”暮行揹著她都能想象出,她說這話時候臉上的愧疚。
“小姐,不是什麼大事。”暮行說。
不,是大事。暮行想。
“小時候的事,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暮行說。
其實記得很清楚。暮行想。
“做小姐的暗衛,從頭至尾,都是我的心甘情願。”暮行說。
做小姐的暗衛,從頭至尾,都是我的心甘情願。暮行想。
“謝謝你,這麼多年。”林雪竹說。
暮行良久不答。
待林雪竹迷迷糊糊快睡著時,一個清冽的聲音說:
“這麼多年,是我該謝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