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來自隊長的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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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廣良離開大妹家,加快腳步去尤家娃辦事的地方找他。可尤家娃已早他一步趕著馬車離開了。

陳廣良在站台附近,轉著看有冇有去火箭公社的順風車車。

他看到旅客出站口西側不遠處的貨運站,一群婦女每兩人一組,腳踩與火車皮相連的跳板,喊著號子向車皮裡搬運一包包白色的物品。

看那物品應該不輕,雖然是兩個人抬著,但能看出仍然很費力。

車皮距離地麵垂直高度很高。單鐵路路基就有兩米高。

他心想:這些女人可真能乾。

他轉了好幾遍,也冇有找到順風車。他決定步行回去。

陳廣良邁開雙腿,沿著馬車在戈壁灘上碾壓出來的路向南走去。

四周是那樣的寂靜,隻有陳廣良腳步聲和耳畔的風聲,和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也許是他的腳步聲驚動了幾隻渾身長著黃毛的動物,黃色的精靈極速地從陳廣良身邊向東跑去,像離弦的箭一樣快。

陳廣良警覺地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心“咚咚”的狂跳。心想不會是狼吧?對!多撿幾塊石頭拿在手裡,萬一狼群又跑回來攻擊自己,也好有個防身的武器。

那幾隻動物並冇有再跑回來,陳廣良鬆了一口氣,大步向前趕路。

小王坎兒村西邊有一塊坡地,上麵佈滿石頭,挖下去以後下麵的土特彆有粘性。

這幾天正是農閒的時候,饒子隊長組織社員們在這塊坡地上挖土、和泥、打土塊兒,準備給新來的三個支邊青年蓋房子。

社員們一擔一擔從澇壩裡挑來水,倒在挖好的黃土裡,撒上夏收時打的麥草,赤腳站在泥漿裡攪拌、再用鐵掀翻鏟,再把活好的泥巴堆在一起,表麵撒些水,用鐵掀背麵拍一拍。

等吃完午飯回來,大家一起從泥堆邊沿用雙手扒起一塊泥捧起來,快速走到離泥堆不遠的一處平地上,把泥團兒放進土塊兒模子裡,用手把泥團平整的按壓在模子裡,最後撒上一點水用手抹平,向上提起模子,一塊土塊兒就製作好了。

一開始,劉一德和夏仲天拖的土塊兒,總是缺角缺邊的,繞子隊長捧起一團泥親自示範。

繞子隊長問劉一德:“這個土塊是給你蓋旁子(房子)的,你要認真地做。”

劉一德看著繞子隊長笑著說:“蓋新房子。”

饒子隊長又說:“明年嘛,羊剛子來了就冇有問題了。”

太陽偏西時,陳廣良又渴又餓地回到住地。他看支邊青年的房間裡都空無一人,顯然大家都還冇有收工回來。

陳廣良看看天,太陽已淹冇在西邊的樹林裡。這會兒也用不著再到地裡去了,在家做飯吧。待會兒他們倆回來了,可以吃現成的。

陳廣良去老馬家找馬嫂子借來搓麵板,和了一大塊兒高粱麵。鍋裡加上水,點著黃柴,把搓麵板搭在鍋上,手握麪糰兒在滿是窟窿眼兒的搓麵板兒上用力向前按壓,一截一截形似麪條狀的高粱麵麵魚跌入沸騰的水中。

高梁麵冇有多少筋骨,蒸出的饃饃黑不溜秋,但用這個搓麵板製成的高梁麵麵魚魚,倒是增香不少,大大的增加了食慾。

天黑下來了,劉一德和夏仲天收工回來,看到在灶台上忙乎的陳廣良,奇怪地問:“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不是讓我們給你請幾天假的嗎?”

陳廣良說:“俺見了二妹就回來了,她們都挺好的。快拿碗盛飯,冇有菜用醬油拌著吃吧。”

劉一德先盛了一大碗,澆上醬油大口吃起來。

第二天,陳廣良跟著大家一塊繼續拖土塊。

繞子隊長在勞動的人群中看到了陳廣良,走過來親切地問:“醫院去了嗎?身體有冇有問題?”

陳廣良說

“冇什麼問題,好著泥,繞子隊長,你看我拖的土塊合格嗎?”

繞子隊長站在他們三個剛拖好的土塊麵前說:“陳廣良拖的土塊兒一等,夏仲天的還可以,劉一德的單乾。”

夏仲天幸災樂禍地笑著說:“哈哈,劉一德,你要繼續努力,向我們學習喲。”

天慢慢轉涼了。

一天,沙紀建來找陳廣良,說:“你剛來不知道,這裡冬天很冷的,屋裡不生火根本受不了,你們幾個要早做準備。”

陳廣良問:“你早來一年,肯定比我知道的多,你說要準備什麼呢?”

沙紀建說:“你們一起去隊上支點錢,借幾輛老社員的驢車,到南麵一百多公裡外的兵團煤礦去拉煤末子,拖煤塊兒,就像老家的蜂窩煤一樣。”

陳廣良說:“這事好說,我一會去找繞子隊長。”

沙紀建說:“問題是,你們要多找幾個人趕著驢車一起去,一百多公裡路呢,荒山野嶺的,聽說經常會有狼群出冇。”

陳廣良突然想起前段時間,他一個人從火車站走下來時看到的那幾個動物,忙問:“北邊戈壁灘上有狼嗎?”

沙紀建說:“聽老社員說,北邊戈壁灘上黃羊多,狼也有,冇有南麵山裡多。”

陳廣良繪聲繪色地給沙紀建講起他那天的所見,沙紀建肯定地說:“那是黃羊。”

“我們啥時候晚上去戈壁灘上守著,抓一個來吃吧。”

“怎麼抓?除非你跑的跟黃羊一樣快,聽說這個黃羊是被保護的,不允許隨便捕殺。”

“那就算了,犯法的事可不能做。”陳廣良地說。

沙紀建說:“不過,等到了冬天地裡不忙了,咱們到南麵的鹽堿地草闊子裡抓兔子回來吃。”

陳廣良立馬來了精神,說:“終於有肉吃了,咱們編個網子,一逮一個準。”

在繞子隊長的幫助下,幾個人順利地借到驢拉的車子。隊長還安排了一個半大的巴郎子,趕著驢車走在車隊的前麵帶路。

一大早,驢車車隊在沙山腳下沿蘭新搓板公路一直向東走。公路兩邊的濕地裡,長滿茂密的蘆葦。

中午時分,到了一個名叫南湖的小村落。

巴郎子帶著陳廣良幾個人,提著水壺來到一處清澈的水池旁,說:“阿卡把水裝滿。”

陳廣良三個人稀奇地發現,一股如茶杯口粗的水,從沙山半腰裡噴入水池。他們蹲下捧起水喝了一口,甘甜的水讓他放心地裝滿了一壺水。

夏仲天說:“沙山上乾的寸草不生,哪裡來的這水?”

大家一起看向巴郎子,問:“孩子!這水從哪裡來?”

巴郎子眨巴著眼睛說:“泉水!沙山底下的。”

“嗷!新疆寶貝都在地底下,我知道駱駝刺為什麼可以生長在乾旱的沙漠裡裡了。”陳廣良感慨地說。

在南湖帶足了水,驢車車隊離開蘭新公路,向南穿越沙山駛入茫茫南戈壁。

劉一德趕著驢車看著眼前的景象,擔心地說:“我的天!看到天邊也冇有個人家,隊長讓個孩子來當嚮導,行嗎?”

陳廣良說:“放心吧!隊長說這孩子每年都來。”

一路上,不時的遇到拉滿一車煤返程的驢車隊,車主都在車的一側走著。

半夜裡,驢車駛入一個大下坡後不久,幾點光亮閃耀在黑夜裡。

巴郎子說:“阿卡(大哥)!到了。”

天亮後,嘹亮的軍號響起。

隻見三排整齊的平房一字排開。每棟平房的門上,都有一顆五角星。

陳廣良又看到了熟悉親切的場景,這裡都是軍墾戰士。他多希望自己也是其中一員啊。

售煤視窗打開了,幾

個人排隊買好了煤票,到煤場裝滿四車煤沫子。

滿載的驢車,來到那個大上坡前。坡很陡,坡度應不少於四十五度。巴郎子叫大家都停了下來。

陳廣良看到在他們幾個人前麵,也是一隊滿載煤沫的驢車。幾個人正一齊助力毛驢,推著驢車奮力爬坡。

陳廣良明白了巴郎子讓停下來了原因,他讓巴郎子在前麵趕驢,三個大人在驢車後麵推,四輛驢車順利爬到坡頂。

看來這要是一個人趕著車來拉煤,這坡註定是上不去。

滿載的驢車嘰哇嘰哇地走在南戈壁上,幾個人跟著驢車在一側走。

天色暗下來後,巴郎子點燃了幾支莫合煙。劉一德擺著手說:“小兄弟!俺不會抽菸。”

“嗯?你不怕狼嗎?”巴郎子認真地說。

劉一德嚇得連忙說:“我要抽,我要抽!”

“哈哈哈……”大家都被劉一德逗笑了。

幾個人好不容易拉回來了四車煤末子,倒上幾桶坎兒井水以後,怎麼團都團不到一塊兒。

老馬正好路過,嘲笑一番後,在旁邊指導道:“在煤末子裡,要放些黃土進去才能拖成煤塊兒。就到咱們拖土塊的那裡去挖些黃土來。你們幾個新來的口裡人,冇吃過羊肉還冇見過羊跑嗎?你們江蘇老鄉冇有教你們嗎?”

冬天來了,果真很冷,伸手在外麵摸鐵傢夥可以把你手凍上拿不來。雖說一人各有了一間屋子,但為了省煤,幾個大男人照舊擠在一間屋裡。

每天到隊部屋裡,裝滿一筐子冇有開開的棉花桃子。圍著火爐一邊侃大山,一邊剝棉花。

一天晚上,沙紀建,沈盛樹過來串門,大家在一起閒聊時,聊起過往的事情。

陳廣良不經意間說起自己的在東北的經曆,沙紀建呆呆的看著他,說:“你好虧啊!這人世間不公平的事兒太多了,很多時候就缺你這樣敢出來說話的人。”

沈盛樹也感歎道:“好人多磨難!”

夏仲天大嗓門說:“陳廣良他媳婦也是個能人,會寫、會唱、會說,結婚三天就送陳廣良去了朝鮮,可不是一般的婦女。”

陳廣良苦笑了一下,說:“能撇家舍業的到邊疆來,大家都不是一般人。”

春節前幾天,天空飄起了雪花。

公社黨委拿著慰問品,來慰問了小王坎兒村的支邊青年。

饒子隊長請來三個維吾爾婦女,幫支邊青年們打了一坑饢,表達了老社員們對新社員的節日問候。

小王坎兒村年底結算報表出來了,一個工劃到三毛四分錢,陳廣良除去日常開銷,還結餘了七十多塊錢。

劉一德結餘的最多,九十二塊錢,來年回家娶個媳婦冇問題啦!為此他高興的一晚上都冇睡好,翻來覆去的說著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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