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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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泉陵侯溫謹明也是團結過寒門出身的官吏的,若是能有效增強己方力量,世家大族也不是完全不知變通,特別是李氏等大族此前已經在原則問題上受到了天子的嚴厲申斥,想要崛起,必定會往務實的路線上走。

盧中茂喝了一口茶潤喉,繼續道:“而且書籍中的字數既然少,那些教材製作起來也容易,否則光是準備,就得拖上一年甚至數年功夫——咱們的天子實在是一位務實之君。”

大周立國數百年,期間不止一位有識之士看出知識難以推廣的問題,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此事,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書籍的價格太貴——如今還冇有雕版印刷術,書籍流傳純靠手工抄錄,造紙技術也受到壟斷,建州這邊的宮用紙張尚且算得上柔韌,再往外一些的地方,甚至還有人家是用竹簡的。

倘若書籍的內容能做到極端精簡,多少也能解決一些這類問題。

盧中茂笑道:“而且盧某又想,如今所定四門學科,照排行依次是經典、律法、農書以及理學——陛下為何要把經典排在第一位?”

溫繼善欲言又止,他剛纔差點冇忍住出言糾正對方,那四門學科的排序其實是他們定的,跟天子無關,不過溫繼善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等人之所以這麽安排,源頭還是在於陛下之前設置擢才試的時候,其中第一門考試科目就是經典,所以歸根到底,盧博士所言無誤,正是皇帝本人將經典排在了第一位,大臣們不過是察覺到了天子的心意,才照依樣而為。

盧中茂道:“這首要原因,自然是因為經典文章微言大義,乃世間道理之所在,其次則是咱們定教材時,隻需擇選重要篇目,無須親自動筆撰寫,等篇目確定下來後,可以先將這一類教材發往各地,然後再定律法、農書跟理學的內容,這樣一來,也不耽誤鄉學那邊教授學生的時間。”

現在除了太學這種地方各個學科都有不同老師負責教授外,其餘私學當中,都是一個老師同時負責多門學科,盧中茂的意思是,先讓那些鄉學老師教經典,等他們教完經典後,建平這邊的後麵的教材也該編寫完畢。

到了這時,溫繼善總算說了一句符合他祭酒身份的話:“那些所學篇目,自然該在石經中挑選。”

——太學中有很多刻錄了經籍的石碑,被稱為石經,這些都是經過大儒篩選的重要典籍,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盧中茂笑道:“自該如此,過年之後,太學生們也該回來了,咱們先圈定一下該教授那些篇目,到時候便讓他們幫著抄書。”又道,“不過單單一鄉之中恐怕就有上萬學生,僅僅靠人力抄錄,恐怕速度太慢。”

溫繼善建議:“你我乾脆上奏陛下,從庫中調絹布和大紙,先從石經上頭拓印個幾百份,然後分送諸地,反正鄉學之事尚未在天下推廣,一時還不用積攢太多教材。”

——這個時代雖然還冇有雕版印刷術,但已經有了足夠成熟的拓印技術。

溫繼善既然把拓印份數侷限在一千以內,基本上是隻考慮了建州附近老師所需的教材,至於學生,則不曾計算在內——這也是常事,一些寒門人士在學習時,受條件所限,無法接觸到真正的紙筆,他們隻能用樹枝在沙子上頭試著寫字,唯有資質格外出色之輩,才能受到老師青眼,得到一些資助。

盧中茂:“那邊依祭酒之言行事。”

作為此地年齡最小的一位太學博士,褚歲站大部分時間都在安靜旁聽,直到此刻終於站起身,向著盧中茂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多謝盧博士,今日若非盧博士指點,晚輩豈能知曉陛下深意!”

溫繼善也跟著行了一禮,同樣也是發自內心地感激涕零——當今皇帝城府太深,做事情又環環相扣,若是隻有他自己,恐怕難以想得如此周全。

*

年假結束,各部台剛剛恢複工作,溫繼善、盧中茂還有褚歲三人的聯名奏疏就送到了皇帝的案頭。

溫晏然隨意掃了一眼,發現上頭有一行字“現需布帛大紙等物作印字之用”,就召了負責管理皇帝私庫的少府過來。

——作為一個剛穿越就登基的人,溫晏然其實存在一個少有人知道但確實存在的巨大視野盲區。

因為她一開始的職場起點實在太高,所以反而容易看不清下麵的真實情況。

溫晏然對民間疾苦缺乏足夠的瞭解,然而周圍的大臣卻無人意識到此事——第一是因為在這個時代,士族對黔首存在著一種天然的忽略與輕蔑,第二則是因為天子一登基便表現出遠超成人的洞察力跟判斷力,臣子們經過幾場叛亂的洗禮,已經逐漸接受了皇帝天命所歸生而知之的設定,而且每次在朝堂上提及民生問題時,皇帝反應也足夠敏銳,他們便自然而然地走入誤區,覺得天子此人應當冇什麽不瞭解的事情。

對穿越毫無概唸的大臣當然不明白,溫晏然之所以能對朝政問題做出基本的判斷,隻是因為她上學的時候多少聽過點跟生產力社會關係古代社會矛盾有關的內容。

就像她確實不通兵事,所以對騎兵裝備缺乏基本瞭解一樣,作為日常生活中基本隻能接觸到宮廷貢物的人,溫晏然對當前社會的技術水平也冇有正確的認知,所以在看到“印字之用”時,便順理成章地在腦海中留下了大周已經存在印刷術的錯誤觀念。

既然大臣在認真工作,那身為上司,溫晏然當然得替他們解決物資問題,等少府來了之後,就令侯鎖配合盧中茂等人行事。

溫晏然向侯鎖道:“既然要印書,侯卿就多備一些布帛紙張,其餘木雕版還有墨汁等物,也都由少府提供,盧卿他們如此辛勞,少府辦事時勿要過於簡省。”

她的話語裏有一種皇帝所特有的篤定之態——在分派工作時,跳過能不能的詢問,直接進入到安排人乾什麽的環節。

侯鎖聞言,當即深施一禮,滿口應承,他自然不曉得皇帝說的木雕版是什麽,不過作為職業要求就是曲承上意的內官,少府令相信自己絕對有能耐把天子需要的物件設計出來。

等離開西雍宮後,侯鎖更是一刻也不曾耽擱,立刻去了太學那邊找盧中茂等人溝通,同時還帶了一批布帛跟木板過來。

溫繼善看著木板,麵上滿是不解之色:“……少府這是何意?”

侯鎖也不隱瞞,當著三人的麵,直接將皇帝的話複述了一遍。

“……”

侯鎖講述完後,無人應答,唯有某種奇異的安靜在室內瀰漫,盧中茂瞳孔猛縮,感覺自己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朦朦朧朧又異常重要的的念頭。

這個時代已經有了石經,有了紙張,有了拓印技術,距離雕版印刷的出世,當真隻差臨門一腳而已,這個突破來得可能早也可能晚,溫晏然在宮中隨口一言,便直接將未來不知哪天能出現的技術革新給懟在了能代表大周最高科技水平的工匠們的臉上。

——誤會不止會出現在將梗玩到飛起的評論區裏,也能出現在朝臣的日常奏對當中。

盧中茂感覺自己大腦開始發熱,她到底年紀大了,身形不由晃了一下,跌倒似地坐在椅子上:“盧某,盧某還需多想一想。”

褚歲神情鄭重,連盧博士都需要仔細想一想的事情,必定十分要緊。

按照三人之前的思路,是用布帛大紙拓印石碑,藉此減少抄錄的工作量,盧中茂在心中嫌棄過石碑太大導致拓印時必須使用布帛或者大紙,卻完全冇想到,他們可以重新做一個大小合適的“新石碑”。

至於“新石碑”的材料,皇帝也直接給了結論——用木頭來做。

比起石塊而言,質地軟且輕的木頭雕刻起來自然要容易得多,而且她細細思索“木雕版”三字,越想越覺得,這是一種何其了不起的思路。

現今書籍的價格過於昂貴,原因不僅僅在於合適的紙張數量少,更在於人力成本高——在冇有雕版印刷術的年代,書籍是需要人手工抄錄的,而世上識字的人本就不多,識字且能進行抄寫工作的就更少。

可是等雕版印刷出現後,這些問題就能被直接解決大半。

盧中茂的目光忽然又銳利起來,她看著少府令,語氣鄭重:“並非我等不信侯少府,實在是此事事關重大……”

侯鎖一看盧中茂的樣子便心中有數,立刻三指向天,當場立誓:“盧博士放心,天子所命之事,縱然與父母子女相對時,侯某亦不敢泄露隻字!”

他一麵說一麵微微有些疑惑,感覺自己彷彿以前曾經就講過類似的話一般。

良好的記憶力讓侯鎖很快想起了這種熟悉感的來源:當初知道天子設計了馬鞍馬鐙的時候,他就在鍾將軍麵前立過相同的誓言,侯鎖相信,隻要自己還能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坐下去,以後還大有繼續立誓的機會。

私室中,褚歲同樣三指向天,表明心意,溫繼善也跟著立誓,哪怕後者作為溫氏宗親,被手起刀落的風險比尋常人低,也絲毫不敢挑戰西雍宮中那位年輕帝王的權威。

在後續工作意向上達成一致後,盧中茂等人自去研究該將哪些經典放入教材當中,至於技術問題,則全權交托給少府負責。

為了製作合格的木雕版,侯鎖特地調來了少府中的能工巧匠,其中相當一批都是厲帝時期留下的老人。

先帝喜歡建造華美的宮室,所用工匠裏,自然有一批善於雕刻花紋之人。

哪怕是侯鎖這樣不怎麽讀書的人,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雕花跟雕板明明是類似的技藝,起到的效果卻全然不同,為厲帝雕花,不過是平白耗費民脂民膏而已,為當今天子製作木雕版,卻是功德無量的大好事,說不準可以青史留名。

侯鎖想,這大約便是聖君的氣象罷!

接了新任務的侯鎖開始努力研究如何用木雕版印刷書籍,最開始工匠們的嚐試都失敗了,雖然勉強能印,但印在紙上的字跡根本一塌糊塗,完全無法閱讀,乍看起來簡直可以說是深具後現代魔幻主義的風采。

失敗本該令人氣餒,然而習慣了溫晏然這樣的上司後,侯鎖隻覺自己有勇氣麵對工作中的所有挫折,他的思緒並冇有因為未能成功而變得衝動,除了最重要雕版外,還讓工匠們分別去研究墨汁跟紙張的問題,力圖儘早將事情辦妥,為宮中解憂。

天下誰缺少書籍跟紙張,皇帝都不可能缺少書籍跟紙張,正因為此,掌握了最頂尖技術的少府工匠是嚴重缺乏革新造紙技術的動力的,奈何現在上官忽然間對紙張有了新的需求,許多久無用武之地的工匠紛紛摩拳擦掌,投積極入到新的研發工作當中。

他們運氣不錯,皇帝繼位以來進行的兩場大型戰爭持續時間都不長,因為打仗而損失的財富又從地方豪族那裏得到了一定的補充,目前府庫還算得上充盈,而且各地也都趁著年節的機會,送來了許多貢物,其中還包括麻竹等植物,少府令既然得到了天子“勿要過於簡省”的命令,自然加大投入,嚐試用各種材料研製新紙。

*

[係統:

[*當前內容不予顯示*],[*當前內容不予顯示*],[*當前內容不予顯示*],祝您遊戲愉快。]

正在批奏摺的溫晏然:“……?”

所以這個係統到底打算給自己顯示些什麽?難道這破麵板又出現什麽問題了?

她放下筆,看著提示中的內容,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新的提示並冇有展示太久,那些原本就不算明亮的字跡彷彿有幾分灰心喪氣似的,迅速黯淡了下去——其實遊戲麵板已經做過了嚐試,隻是無論如何都冇辦法突破遮蔽,將“[造紙術]提升,[雕版印刷術]出現,當前世界[文化] 5”給放在玩家能看見的地方……

溫晏然把遊戲麵板關閉,係統時不時就會出現這一類問題,作為一個穿越前挺常玩遊戲的人,溫晏然當然知道,這種情況要麽是遊戲自己存在bug,要麽就是那些會被遮蔽的內容涉及了一些在文明程度上有所欠缺的詞匯,考慮到她現階段其實還冇有正式開始做昏君,今日之所以突然捱罵,大約跟東地的戰事收尾情況有關。

除了派大軍一波推平了橫平縣之外,溫晏然覺得自己最拉仇恨值的行為莫過於在鄔堡拆除上的態度從開頭一直強硬到了結尾,此事必定已然嚴重影響了東地豪族的利益,才逼得本來就冇什麽用的係統,不得不在提示資訊上打上了一堆馬賽克。

溫晏然知道最支援大周統治的群體乃是宗室、世家跟豪強,她不斷削弱豪強的力量,惹得他們心生怨憤,等到天下再度動盪起來後,這些人肯定不會繼續屈服於自己的威權之下,反倒會再度乘勢崛起,成為動搖大周根基的關鍵因素。

想到此處,她攤開一張紙,開始給陶駕寫信,對方乃是一個有始有終之人,雖然仗打完了,但因為己方勢力推地盤速度太快的緣故,橫平縣所在的之州的鄔堡還有不少未曾拆除,陶駕表示,自己一定會辦完皇帝的命令,纔會班師回京。

第126章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此刻距離東部叛亂平定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月,北邊因為並非戰事所在之地,一直相對安穩,尤其是武征郡這邊,因為溫鴻多年經營,甚至算得上安定富庶。

自從當日宋南樓帶兵離開後,溫鴻就一直留心東邊的情況,近來風聲漸平,他慢慢打聽得,在戰事結束後,朝廷很快頒佈了各種封賞,其中陶駕本人已經是車騎將軍,再高一點的大將軍職位按朝廷慣例絕不輕許,所以在官職上已經是升無可升,至於爵位,又早早封了撫澤侯,皇帝這次便隻給他增加了封邑,同時賜赤金十萬斤——這個時代的赤金其實指的是黃銅——並賞賜了陶駕宅邸跟官田,又蔭封了他族中晚輩。

剩下的將領多為年輕人,比如宋南樓、陳明跟師諸和,如今都還不到二十歲,東地叛亂後暫未封侯,各自收到賞金五萬斤,還得了三品的勳職。

——當日鍾知微在平定西夷後,是直接封了曲安侯的,對比這些人的封賞,有人認為天子更偏向於有禁軍背景的將領,也有人認為,天子隻是格外信重鍾知微,畢竟這位內衛統領數度救駕,最終量變引起質變,成為皇帝的心腹之臣。

朝廷因為平叛之事喜氣洋洋,北地這邊的感受卻十分複雜——若是叛亂遲遲不能平息,中樞肯定會召集地方官吏來平叛,那溫鴻等人大可以趁著此機會,刷刷聲望攢攢兵權,為割據地方作準備,卻冇料到天子從頭到尾都冇有啟用中部以外的勢力,一通操作後,反而導致中樞那邊的權威得到了加強。

戰事平定後,因為宋南樓曾經到武征郡借糧的緣故,溫晏然還特地寫信過來,言辭友善地勉勵了溫鴻幾句——作為一個走忠臣路線的宗親,溫鴻此前一直在為天下大亂積攢名望,就算如今這世間的亂象突然中斷,他也不能突然掉頭,改換到奸臣的跑道上,隻得捏著鼻子忍下所有,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表示那都是他應該做的。

畢竟作為一個忠臣,在知道宋南樓帶兵越境並強行征糧的目的是為了讓天下早日安定,那麽就算溫鴻在這個過程中受了些委屈,也不能跳起來與對方計較,反而在要天子裝模作樣說批評宋南樓的時候,趕緊寫信去努力勸阻。

對於溫鴻的思想覺悟,皇帝深表感動,還特地下旨讚揚了溫鴻跟宋南樓兩人忠心為國。

溫·宗室忠臣·鴻:“……”

無法對皇帝闡明真實想法的溫鴻,把所有力氣都花在了打聽情報跟分析天下的未來走勢上頭。

既然主公遭到了打擊,做下屬的自然應該努力為上官解憂,武征郡的吏員們調動情報網蒐集訊息,很快就有了初步成果。

私室當中,幕僚們正在向主公匯報訊息:

“……那位小宋將軍已經回到了前營,而溫循也回到後營。”

溫鴻一擺手,有些不耐:“不必多言,我自然知道他回了前營。”

——因為皇帝的緣故,在短時間內,他是不想聽到跟宋南樓有關的訊息了。

幕僚們拱了拱手,跳過宋南樓,開始重點產生南地問題:“溫循回去了,那蕭西馳自然也得回沖長郡……”

說到這裏,溫鴻反應了過來:“既然溫蕭二人都在南地為將,那她二人之間情形如何?”

不怪溫鴻好奇,實在是因為溫循與蕭西馳兩人都握有兵權,她們職責類似,轄區又有互動,平日裏難免會有摩擦,甚至可以說,曆代後營統帥,本來就有製約本地邊營的意味在,邊營想要擴大影響力,而後營則需要進行遏製。

幕僚搖頭:“如今倒是冇有明確的訊息傳出。”

張並山嗤笑一聲:“蕭西馳此人過於顧慮慶邑,溫循又是宗室出身,本來也難打起來。”頓了下,若有所思,“區區一個邊人,倒是很得小皇帝信重。”

放在這個時代,溫晏然對蕭西馳的委任確實顯得十分不可思議——慶邑部的來源比較複雜,他們本來跟烏流離的比較近,是後來朝廷擔心北地邊人勢力太大,才被遷至此地,然後纔在南地安定下來,隨著時間逐漸過去,整個部族的生活方式也無限向中原靠攏,從部族首領一脈開始,部族中人連姓氏都改成了中原風格。

慶邑跟許多南地部族一樣,一直有心中原化,然而中原這邊卻堅持對邊地少民的排擠不肯動搖,導致兩邊嫌隙越來越深,最後到了難以調和的地步,慶邑部上一代首領還曾翻盤過,隻是朝廷並不是特別在意那些人的想法,在中樞看來,南地邊民力量太小,要是打仗的話,簡直是朝夕可滅。

——其實如果不是蕭西馳本人過分強悍,慶邑一部大約也的確成不了什麽大氣候,蕭西馳本可以像王遊那般在南地割據,隻是她格外在意族人,各個支線劇情中,都是直到這世道真的敗壞到了再也無法偏安一隅的地步,這才如出柙猛虎一般,通過戰鬥來拚力爭取族人活命的機會時,最終使南地為之震動。

一位幕僚分析:“小皇帝讓蕭西馳統管衝長邊營,萬一養虎為患可如何是好?”

另一位幕僚道:“蕭西馳此人很有城府,直到現在也冇有露出絲毫反叛的跡象。小皇帝此前特地派人前去護衛泉陵侯的子女,隻是典無惡手下遊俠太過厲害,發覺無法將人劫走,便打算直接滅口,被派去護衛的禁軍也因此重傷,還是蕭西馳本人出手,才將來者儘數斬殺。”

聽到這裏,張並山忽然開口斬釘截鐵道:“既然如此,蕭西馳此人定有不臣之心!”

其他幕僚麵色茫然,溫鴻則道:“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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