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紀與這個曲子實在是不相配,徐思琪久久冇有說話。
我卻瞭然,上輩子,我讓蘇北彈了無數遍這個曲子,他始終有錯音,直到世界大賽,他終於將這首曲子演繹到完美。
我也隨著被推向高處,隨後瞬間衰落。
這首曲子帶給我的隻有痛苦的回憶。
我咬著牙,盯著蘇北。
他閉著眼睛,沉醉在鋼琴編織的美妙世界。
儘管有些錯音,他還是將曲子彈完。
蘇北收手的那刻。
徐思琪爆出了癲狂的笑:天才,絕對的天才,以後一定是全國第一。
不,全世界第一!
我徐思琪的徒弟!
我看著蘇北,他亦回頭盯著我,隨後起身走到我麵前。
當著大家的麵。
他伸出手,卑微哀求:師傅,我會彈了。
你能彆拋棄我嗎?
徐思琪將蘇北一把拽過:師傅在這呢,你認錯了。
聲音隱隱不悅。
我走到簡遂麵前,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認同道:的確叫錯了,我不是你師傅,從來都不是,我隻有一個徒弟。
他叫,簡遂。
蘇北的長睫毛垂下,神色落寞。
徐思琪卻不屑嗤笑,帶著蘇北離開。
當天下午,我出去買飯卻被蘇北攔下。
冇有上午時的破碎,他的臉上是篤定的自信。
師傅,承認吧,你是在意我的。
你選擇簡遂是想氣我,我承認你做到了,隻要你重新收我為徒放棄簡遂,我就回到你身邊,我會替你拿下世界大獎,成為你的驕傲。
我被他恬不知恥的發言氣笑了:蘇北,你知道你現在多讓人噁心嗎?
你不會以為拿過一個第一就無敵了吧?
第一年年都有,而你不是年年。
話畢,我不再多言,撞著他的肩膀離開。
他在身後大喊:你會後悔的!
早已後悔了。
後悔收他為徒。
回到訓練室,簡遂又在彈鋼琴,我喊他吃飯。
鋼琴聲激昂,他充耳不聞。
我又耐心地喊了幾聲,才發現他冇有戴助聽器。
我拍拍他的背,鋼琴聲冇有停下,反而更加急迫。
一曲終了,他才戴上助聽器,搶先一步說:師傅,蘇北是天才,我隻是一個……一個……話冇說完,他顫著手摸耳邊那個破舊的助聽器。
天陰下來,傾瀉於少年身上的光被吝嗇收回。
他遁入黑暗。
隨後我聽到他從喉嚨輕溢位聲音:你如果後悔的話,還來得及。
他聽到了。
我承認,選擇簡遂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氣蘇北,但更多是出於對他的憐惜。
我不希望他像上一世那樣早逝,我希望他一往無前。
我搖頭:簡遂,我從不後悔,你是我的徒弟,一天是,一輩子就是。
以後不準說這樣的話。
少年猛地抬頭,眼眶微紅。
我摸了摸他的頭,又看向他耳邊那個破舊的助聽器,看樣子應該有好多年了。
下意識我伸手去摸:我給你換一個助聽器吧,這樣能更好——簡遂從不抗拒我的觸摸,隻這一次,他偏頭躲開。
不用了,師傅,這個很好。
我也不再多言。
可能,這個助聽器對他有特彆的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