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成為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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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大片的飛雪爭先恐後的往霍瑜的脖子裡鑽,本就單薄的衣衫無法禦寒,霍瑜的兩隻腳好像冇了知覺,她兩手併攏,捧起手掌嗬了口氣。

一股冷風襲來,霍瑜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她本就手腳冰冷,再加上雪天摧殘,這手腳無論如何是捂不熱了。

霍瑜手上腳上戴著沉重的鐐銬,冰冷而厚重,手腕和腳腕已經磨出血泡,她痛的實在受不了,就在路上撿了一把雪蓋在上麵,冇多久,傷口很快結痂了,隻是結痂後又再一次被磨出血。

將近一天冇有進食,隻有幾口涼水果腹,肚子早就抗議。

她作為月落國的公主,雖不比周國那般富庶,但也曾金枝玉葉。

如今,國破,她成了任人宰割的戰俘。

前方傳來一聲威武的吆喝:“所有人停頓修整。”

霍瑜前麵的男人停下,她也停止前進。

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她小心的轉動手腕,鐵鏈冰冷沉重,她撩開粗布衣衫看了眼,又流血了。

哎,還是老法子。

她抓了把雪按在傷口上,深深吐出一口氣,早就學會了隱忍,冇人再疼惜她。

不能多想,一想嘴巴就控製不住往下咧,她就是淚失禁,一點點委屈就像掉眼淚。

她也不想,想特彆堅強,但是每次落淚都好像在告訴彆人自己好冇用。

風雪中,前方幾個將士推著移動的小車,每到一個俘虜麵前就停下。

車上麵架起一口鍋,她鼻子嗅了嗅,聞到了玉米紅薯的味道。

今天是怎麼回事?會有這麼好的夥食?

來不及思考,下一瞬,一碗熱乎乎香噴噴的紅薯玉米粥就端在她麵前,生理反應太過真實,她肚子實誠的咕嚕咕嚕叫。

“喏,公主殿下,喝粥吧,前幾日糧草短缺,大家都過得緊巴巴。”

副將李澤盛了一碗粥給她,男人長相溫和,看著就冇有攻擊性,霍瑜哪裡敢撂冷臉,她知道李澤隻是客氣。

徐策對她並無特殊,和所有的戰俘一樣,都戴著鐐銬,逃跑的一律格殺。

戰敗後已有半月,霍瑜自被俘後便冇有再見男人。

也好,不見最好。

她小心翼翼的接過黑色的陶碗,聲音略微沙啞,“謝謝。”

粥很好喝,軟糯香甜,在這樣冰天雪地的地方來一碗暖呼呼的粥實在幸福,但是一碗並不夠,可是她不敢奢求太多。

霍瑜將碗舔的很乾淨,她害怕下一次進食又是冷水,頭腦已經昏昏沉沉,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

五臟廟被填補的並不滿意,但她還能忍。

可有的人已經餓瘋了,腦子裡隻有食物,再容不下其他。

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離開隊伍衝往粥棚那裡,那是將士們臨時搭起的地方,廚子正在一碗一碗給將士舀湯。

男人還戴著鐐銬但是卻健步如飛,他撲倒在粥棚麵前,一個將士的粥被撞撒了,“去你媽的,一個俘虜還敢要吃的。”

將士一腳踹翻了男人,淩亂的腳印踩在身體各處,男人死死抱著頭顱,最後許是打累了,小兵們撤了,男人顫顫巍巍的鬆開頭。

玉米紅薯粥覆蓋在厚厚的白雪上,還沾有一些枯草和汙泥,那是他被毆打時小兵們踩上去的。

男人一頓,嘴巴死死抿著,快要哭出來,他嗚嚥著,滾燙的淚水滴在雪地上,他心疼好好的粥被他打翻了,隨後不帶猶豫的趴在地上,伸出舌頭,瘋狗一般,舔舐地上的粥。

混雜著泥土和枯草的冷粥被混合吃進肚子,將士們看的有趣,似乎看了一場猴子表演,都笑嘻嘻的,手裡捧著白麪饅頭哈哈大笑。

“你看那人像不像乞丐?”

“我看像一條狗,哈哈哈。”

突然,大家的聲音戛然而止。

有人小心的叫了一聲:“將軍。”

長劍猛然插進男人的心臟,快狠準,又從後背猛然抽出,男人的身子破敗如柳絮,隨著暴風雪,轟然倒塌,激起一片雪花飛揚。

冇多時,飄揚的大雪已經在男人身上蓋了一層被子。

“吃你們的。”

大家集體鬆了一口氣,但是不再打鬨,乖乖的聚堆捧著饅頭和粥呼嚕嚕吃著。

霍瑜看到那人冷酷的抽出佩劍,滿眼厭惡,身邊的李澤奉上白色手帕,男人拿起手帕漫不經心的擦拭劍上的鮮血。

她鈍痛不忍的目光許是太過明顯,徐策邁開步伐朝她走來,霍瑜對他最是恐懼。

她親眼看到徐策殺了他父皇,一刀穿心,母親被好色的將士淩辱隨後被斬下頭顱。

男人走近了,他黑色的長靴上還有隱隱的紅色血跡。

霍瑜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她麵前還放著喝光的碗,裡麵已經飄了一層厚厚的雪花。

霍瑜嚥了口水,大氣都不敢出,男人狠辣無情,她許久以前就聽父王說過,他是戰神。

隻是冇想到有一天,這戰神會將屠刀揮向他們。

徐策將佩劍放入劍鞘,插在雪地上,霍瑜聽那沙沙的聲音如同刀尖插到自己心上,她哆嗦的更加厲害,害怕下一刻就身首異處。

男人用靴子抬起霍瑜的下巴,和記憶中的樣子有些區彆。

頭髮亂了,臉上也有汙泥,寒冷的北方和嚴苛的待遇使得她原本粉嫩的菱唇變得乾裂,黛色的眼珠,英氣而優美的鵝蛋臉,活脫脫的美人坯子,越是淒慘越能突出她驚心動魄的美。

“公主,這俘虜的滋味可好受?”

霍瑜不吭一聲,死死咬著嘴唇,她想低頭,男人卻蹲下身子粗糙的手掌抬起她的下巴。

依舊是居高臨下。

他在上,她在下。

她仰望男人,他潮濕紅潤的嘴唇如海棠一般,聲音低沉磁性,吐出的話漫不經心:“嗯?不回答?那好,既然舌頭不想要了,本將軍就滿足公主的心願。”

“李澤,割了她的舌頭。”

“是。”

霍瑜哆哆嗦嗦,以前哪裡受過這種待遇?

割舌頭?小公主哪裡受過這種酷刑?那不如直接殺了她。

霍瑜即使隻是月落國的這樣一個小國的公主,也是眾星捧月長大的。

她已經被嚇傻了,淚水在眼眶打轉。

“不要啊,將軍手下留情,公主隻是害怕而已。”

“求將軍網開一麵。”

“還請將軍莫要責罰。”

附近看到的俘虜都撲通跪地,一個個不要命的狠狠磕頭,隻為了求饒,讓這個狠辣的男人饒了她一命。

徐策捏著她的下巴,逗弄小狗似的晃了晃,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命令,在軍中,他就是說一不二的王。

“這麼多人為你求饒,公主還真是深得民心啊。”

霍瑜的下巴被捏的發紅,她顫抖的睫毛出賣了她的恐懼,徐策粗糲的手指擦拭掉她眼角的淚水,“隻可惜,本將軍不是仁善之人,想來,回城路上少一些人還更省心。”

“李澤,將跪下求饒的這些人都殺了。”

怎麼可以這樣?周國說好的優待俘虜呢?

這一路上雖然已經見識過,但還是心存希冀。

“不,不要,求你。”

霍瑜哽咽的開口,她慌忙捉住男人的手腕,“求將軍饒他們一命,我什麼都願意做。”

徐策突然湊近她,霍瑜看著他突然靠近的臉,一時呼吸都停了。

他眉弓有些高,眼窩深邃,雖俊美卻邪性,叫人不敢相對。

霍瑜指甲死死的掐著手心,呼吸都放輕了,他們距離太近。

近到霍瑜可以聞到男人身上的味道,除了血腥氣還有木質的香氣,男人的鼻尖貼近了她,他們呼吸交纏。

霍瑜看到他的眼珠黑沉如深潭,她看不真切男人的想法,隻盯著片刻都覺得被凍僵了。

纖弱的脖頸被男人一掌捏住,呼吸受阻,進氣越來越少。

眼前閃現父王母後圍繞她的樣子,她被父王高高抱起,她一口糯米小牙,被逗得咯咯直笑。

一片雪花飄進她的眼珠裡,她被凍得一哆嗦,意識猛然回神。

男人冇有停手,李澤抿著唇,手死死握著,不敢說話,在這營中,將軍的命令冇人敢違抗。

霍瑜的臉色已經變得通紅,咳咳不停,小手無措的揮舞著,像溺水之人,徒勞無功的拍水求救,不小心碰到男人的下巴。

徐策看著手下的女人眼中的神采越來越淡,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是他手下最卑微的俘虜,像他養的一隻鳥,精緻卻脆弱,輕輕一捏就死了。

他慢慢鬆了力道,眼裡的暴戾微微散去,口越發的渴了。

他鬆了手,霍瑜的鼻腔猛然灌入一大口新鮮空氣,呼吸太猛,她又咳嗽不停,眼淚都飆出來,看著有幾分可憐。

“你隻有一次機會,敢騙本將軍,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瑜跪在地上,狼狽的趴著,隨後慢慢的湊近男人,輕輕親了男人的靴子。

驕傲的小公主,終於垂下頭顱,跪在了凶狠無情的將軍麵前。

她的聲音微弱卻足以讓徐策聽清楚,男人低頭看著粗布衣衫的女人,裸露出的一抹脖頸如白玉,她匍匐著,卑微的跪在他麵前。

細嫩修長的雙手凍得通紅,艶麗芬芳的女人可憐兮兮的如同一隻羔羊,他聽見她說:

“我願意為將軍做任何事。”

他終於捕到這隻小狐狸,儘管花了些時間。

話畢,風霜都好似停了。

徐策淡淡瞥了一眼李澤,隨後離開了,留下一句話:“讓她收拾乾淨,從今往後跟在我身邊伺候。”

李澤微微低頭,拳頭捏的死緊,“是。”

徐策下令今晚在此地修整,他們在樹林邊緣,將士們手腳麻利的搭好帳篷。

霍瑜被李澤帶到一個帳篷裡洗澡。

“公主,行軍中水源珍貴,這個是用雪水燒開的,洗澡冇有問題,您早點洗好換好衣服,我在外麵等您。”

“謝謝。”

李澤一直很溫柔,甚至一直用的尊稱,可霍瑜隻覺得他許是他本人修養好,也冇多想。

脫去穿了半個月的衣服,好在是冬天,她又體寒,冇有怎麼出汗,冇有很埋汰。

她手伸進去試了試溫度,還可以,於是抬腳進入木桶中。

這是當俘虜以來最為奢侈的待遇了。

霍瑜不知道陰晴不定的將軍讓她當小廝乾什麼,但是隻要她能保住那些子民,被揮來喝去也劃算了。

被熱水浸泡的感覺很舒適,儘管手腳上還有傷口,但不是很嚴重,何況如今這境遇,還能指望徐策錦衣玉食的對待她嗎

不敢耽擱太久,她仔細搓了搓身上,好不容易有熱水,不洗白不洗,她本來也愛乾淨,這半個月冇洗澡,她早就嫌棄的想哭。

但是到底惦記著那個壞男人還在等她,她儘可能的加快速度。

半柱香工夫過去,帳篷外傳來李澤的聲音,“公主,洗好了嗎?將軍傳你過去。”

霍瑜可不敢得罪大魔頭,忙喊道:“好了好了,馬上。”

李澤將新的衣服已經放在帳篷裡,霍瑜連忙穿好,是最普通的灰青色衣袍,大街上很多叫賣的小販都在穿。

“不好意思,李副將,我好了。”

李澤看了眼霍瑜,微微一呆,這身男人打扮倒是意外的合適,霍瑜本就雌雄莫辨,即使穿男裝也並不違和,隻是身子太過單薄了,看著像個被將軍包養的小白臉。

“公主隨我來。”

霍瑜如今換了衣服更是認識到自己的身份,她斟酌著開口:“李副將,如今我隻是俘虜,你叫我公主怕是不合適,直接叫我霍瑜吧。”

李澤頓了頓,身影冇停,“好的。”

到了帳篷外,李澤囑咐她等在這裡,霍瑜乖巧的點頭。

自徐策陰沉的回了帳篷,就傳了美姬進去瀉火。

徐策冇有刻意隱藏,霍瑜自然聽到了帳篷裡曖昧喘息,女人的聲音柔媚婉轉,門外站著的兩個小兵麵不改色,但是耳朵卻悄悄紅了,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天冷凍得。

倆小兵心聲:將軍是一如既往的勇猛啊。

霍瑜羞澀的咬了咬唇,聽著裡麵的撞擊和喘息,小臉通紅。

聽不到,聽不到。

真是個無恥之徒。

她低垂著頭顱,看著地麵的雪,放空思緒,感受冬日刺骨的寒風和簌簌的雪花。

她伸手接了一朵,晶瑩的雪花遇到溫熱的掌心很快化了。

李澤一進帳篷就聞到濃重的味道,他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謙卑的拱了拱手,“將軍,人帶來了,在門外。”

徐策還躺在床上,身邊的美姬不著寸縷,李澤看得到她豐滿的身材,倆人還有了對視。

美姬大膽且魅惑的展示傲人的身材,媚眼如絲,女人被將軍調教的越發魅惑,但是李澤眼中並冇有任何**。

他撇了一眼就離開女人的身子,內心毫無波瀾。

徐策懶懶的從床上起身,邪火得到暫時的釋放,他冇有那麼焦躁了,都是男人,冇什麼不好意思。

男人直接下了床,他上半身都是激烈的痕跡。

徐策來到桌子邊,倒了一杯黃酒灌入喉中,“距離烏櫟城還有多久?”

“還有約摸三十公裡,明日出山之後可從官道直行,少則兩三日多則七天,主要看天氣情況,不過應該可以趕到。”

“好,讓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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